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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长大了,小古镇慢慢发展,镇上的小商业圈里,也有了肯德基,我还是没有吃过,因为吃不起。所以我以前一直觉得肯德基是什么特别豪华的店,豪华得我只能匆匆经过,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现在你进来了,以后都能。”费准柔声安抚。

    孟翩听着,就笑了,是的,他长大了,靠自己就能进来。

    “小学有个同学,他们家原本还算富裕,后来工厂倒闭,破产了,吃条鱼都难。父母难得买了条鱼,做了她最喜欢的红烧鱼,然后就坐在边上看着她吃,等她吃完了,父母挑着鱼骨头啃,就嘬个味道,把剩下的鱼肉留给她下顿吃,可她一点也不快乐。”

    “她说,她宁愿一辈子也吃不上那条鱼,哪怕天天和父母一起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的。那样的爱,太沉重了,沉重得她好像少考一分就是罪大恶极。我开始理解她,是孟颖跟我说,为了带我进蒋家,要生个孩子的时候。”

    他何德何能,要去背负一条生命的压力。

    说到这里,孟翩的声音小了,似乎有点说不下去,甚至轻轻地嗤了一声,仿佛这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情。

    圣代有点化了,孟翩拿着勺子的手微颤,嘴巴也在颤抖,嘴张得越大越明显,索性只噘了个小口,靠到勺子边,缓缓地吸溜着。

    费准忽然想起,数学竞赛的时候,孟翩差点迟到,他一直在外面等。考完试,孟翩跟他说过,如果有下次,请他早点进教室,不要为他迟到。

    大体,是一个心情。

    自我牺牲,自我感动,哪怕出发点是出于爱,也可能给对方带来过大的压力,而当压力达到了一定的临界点,那就是伤害。

    拿着草莓圣代,费准起身,坐到了孟翩边上,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以后我要是穷得只剩下一个巧克力蛋糕,我也必不会让你独食,最佳的相处方式,永远是互相分享,互相承担,互相奔赴。”

    是的,这就是孟翩心里想要的,费准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被理解的,他忽然不是某些道德审判者眼中的不孝子白眼狼了。

    鼻子有些酸。

    现在身体上的不适都缓过来了,已经不能借此发泄委屈了,一天哭两次,未免有些丢人。

    孟翩忍了忍,快速眨眨眼睛,风干了眼里的薄泪,扭头瞥了费准一眼,哼哼了一声,故作阴阳怪气。

    “那您现在能不能跟我分享一下您的草莓冰淇淋?”

    “当然,都给您端过来了。”

    阴阳怪气不像话,孟翩看着费准带笑的眉眼,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很是绝情地在他的圣代杯子里挖了好大一勺,然后美滋滋地舔着。

    有人理解真好,心底许许多多的委屈,忽然就觉得没有必要一样样去剖开了,这样的理解,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