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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谢容皎听他胡吹得多了,几分真几分假心里有数,加上从谢桓谢容华那里听来的一耳朵,多少能将圣人的年少时光模模糊糊拼揍出个大概。

    不像是讨先生喜欢,不被赶出课堂的学生。

    事实上谢容华曾刻薄地嗤笑一声,一针见血:“能在江景行年少时还喜欢他的除了平康坊里的小娘子外,别无他人。我敬平康坊里的娘子个个英雄。”

    江景行唏嘘一声:“国子监的先生怎么敢赶我出去?”

    比之不沾任何色彩的不择书院,国子监俨然是镐京的一个小小投影,江景行年少入学时,江家正如日中天,手握北周王朝镇北军的大半权柄,哪怕是祭酒一样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去国子监不过例行点卯应个景,真正在修行上悉心教导他的另有其人。

    那位自北周开国以来屹立不倒,论地位仅在历任天子之下,论修为是王朝第一人的国师。

    “至于国师——”江景行一晒,“他哪耐烦搞那么多名堂,打得过爱听不听,打不过就得听。”

    谢容皎终于明白江景行身上不服就干的劲头来自谁。

    亏他以为是受江家世代军旅的铁血风范影响。

    江景行自顾自说下去:“别看现下北周天子无子,国师扶持的天子之兄,怀帝长子姬煌和其他诸侯王斗得不分上下便说他性子温吞。若国师年轻几十岁,恐怕那些诸侯王发配边远之地的宅子都修补过两轮。”

    叱咤风云二百余年的修行者,也会迎来英雄迟暮,寿元将尽的一日。

    他忽然有些说不下去。

    国师于他有授业之恩。

    国师扶持的怀帝在他父亲对阵北荒一场惨败后,以江家通敌叛国为由,将江家满门入狱。

    他母亲听闻消息后当场自刎,父亲死在狱中,其余家人亲眷死在刑场刀下。被戏称为江半朝的江家从此在北周谢幕,满门鲜血淹没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鼎盛荣华。

    唯独江景行,不知江家家主是冥冥中有预感还是突发奇想,事发前将他打包送入北荒历练。

    后来江景行在北荒羁縻数年之久,入大乘后才敢挑最偏僻的山岭南下至南域。

    因先前法宗宗主亲断他必是打破数百年来天亡圣境传言的第一人,九州气数牵于他身,南域各方势力总有意无意护他一护,让江景行竟真活到成圣的时候。

    成圣之后,寻遍九州北荒,寻不出一个能阻他的人。

    周帝出猎时一剑白虹贯日了结周室与江家的恩怨。

    之后他与周室恩仇两清。

    国师永远站在周室身后

    谢容皎有点为他难受。

    江景行和他在一起时什么都爱编排,无所顾忌,自家祖宗十八代的出身不知被他改过几次,有理有据。

    有朝一日江家祖坟诈尸,听他那么一说,恐怕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地下待太久,脑子有点不太好使,记不得自家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