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皎轻轻转动了下手腕,几下磨蹭后寻到舒服的姿势蜷着,有大袖遮掩,他不欲放开,“师父,我们回去罢。”
剩下周煜站在原地魂不守舍。
他在谢容皎身后低低说了声:“世子,我真羡慕你。”
不是像往常羡慕他有权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是羡慕他被高高捧着,云朵已足够高洁,不沾尘埃淤泥,他却在云朵之上,做层云环绕簇拥的明月。
因为站得高,所以看得远。
因为看得远,所以看到的远不止是丑恶。
江景行故意避着他是真不想让他听到?不过是想让他别被糟污事坏了心情的满腔珍重。
谢容皎懂他的意思。
于是谢容皎的眉目间攒出个笑模样儿来。
“周煜有一点说错。”回了小院,谢容皎没回卧房,就着交握的手把江景行拉到一侧榻上座下,冷不防道:
“姬煌不会不知师父你来了镐京。谢高山的化名瞒得过旁人瞒不过国师。姬煌惜命,行此事前定然再三确认,国师对师父你知之甚深,他定会前去问询。”
国师好歹教了江景行十多年,江景行是什么死样,喜欢起什么死性不改的化名瞒得过旁人,国师是门儿清的。
尤其江景行起的化名尤为独特,基本是一抓一个准的类型,由此可见他能在被通缉时有四处流窜的待遇,而不是被直接收监,实是国师惦念着往昔师徒之情,手下留情,命人刻意放他一马的。
江景行重重一拍掌,恍然大悟:“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这点,还是阿辞聪慧,点醒了我。
他漫口猜道:“说不定是姬煌没想起问国师?或者是国师没留意阿辞你那边的行踪?还是那个姓周的小子蒙了我们。”
看他样子,大有跃跃欲试把周瑜再抓回来一次的想法。
谢容皎面无表情看着江景行装模作样,冷冷补充道:“为什么不是师父你故意不提呢?”
要命。
谢容皎点破时江景行已暗道不好,待他说第二句,更明白此刻是台下借剑时更要紧的生死存亡关头。
他维持着面上的稳如老狗,心底飞速交织着过去三十年前至今的一串事,指望将他们拎出来,顺序串一串编成个合情合理,经得起推敲的解释。
谢容皎的眼睛乌沉沉的,“姬煌在知你存在时动手,便是笃定你不会有什么反应或是你的反应不足为惧。可以他情报,应当打探得出来你很在意我才是,不会去赌万一的可能性。”
他说到“你很在意我”几字时不太自然顿了下,那感觉似直身水中,前行举步维艰,有莫大阻力止着他说出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