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没有时间和力气去回答他。
殿外长廊里,有一青衣人大步赶来。
宫人见他赶至,垂眉顺眼哗啦啦跪下一片,从殿外长廊一直跪到殿里天子脚下。
国师见到姬煌第一句话说的是:“关阵。”
他此刻身上的气息玄妙极了,高深极了,如皇宫大阵气机汇聚他身,身上披着一座王朝两百年的雄浑气数。
远比姬煌更像个皇帝。
姬煌声音里有恶狠狠的意味:“关阵向江景行认输,毁掉瞭望高台和小半皇宫,我周室从今往后,颜面何存?”
国师重复一遍,语调平平无波:“关阵,除非你想毁掉整座皇宫大阵。”
姬煌深吸气:“那东西在汝阳手中,她虽远在南疆,朕以皇室血脉开阵将她传送至镐京,不过一息功夫。”
国师终于正眼看他。
他眼中无波无澜,琢磨不出喜怒悲欢,沉静意味几乎令人心惊:“我在一日,这个主意你不用打。”
不顾姬煌难看面色,国师转身离开,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他立北周,不是为千秋万代,是为抗击北荒,让天下更好。”
“先帝不会看人。”站在一处摘星高台上的姜后眺望全局,落寞叹了口气,由侍女扶她下楼,衣裙拖地有窸窣之声,成了打破寂静皇宫唯一的响。
“可朕和国师皆是聪明人,当初怎么看走眼选中姬煌呢?”
轰然巨响,整个镐京城都听到。
眺望高台尸骨荡然无存。
从雕梁画栋,摘星攀月,身处楼上仿佛能将九州壮美山河尽数握于掌底,到尘埃灰土,碎屑木骸,惊醒发觉不过是一场大梦黄粱,仅仅是一眨眼的事情。
另一面剑气炸了满天烟花,神鸟展翼,纷纷扬扬飘落无数翎羽,如梨花亿万一朝而开,被东风吹落得漫天扬洒,落满了行人头,落满了熟睡人头顶的瓦片。
万里之外的南域凤陵城,谢桓倚在凤陵高塔栏杆上哈哈大笑,快意至极:“好好好!不愧是江景行!这才是你江景行的做派!”
书院院长坐在流水亭中对着新烹的茶自言自语:“我是不是该庆幸上次从圣人剑下保全书院?”
“可,天下将乱啊。”
两百年前随着北|周立国而暂平息的战火,终于要随着九州这道有大大小小蛀洞堤坝的轰然崩溃,暗浪明目张胆翻涌到表面,跃跃欲试吞下整个九州。
南蛮王宫最高处立着一位妇人,她身着汉家衣裳,宽袖大裳,云鬓高髻,与南疆惯穿的服饰格格不入。
妇人生得并不如何美貌,但融入骨血中的雍容威仪早足够叫人忽略皮相浮华。
她身后女官轻声道:“阿家,此次江景行是将周室颜面按在地上打,需不需要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