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有用一些—
倘若他能与江景行并肩而立,面对摩罗乃至他身后不知多少势力搅合在一起,积累过无数年月才伺机喷涌爆发而出的风浪刀剑而不至于成为拖累。
那何至于如此?
最差不过是死在一起。
何至于他在这狭小一方地牢站立难安,恨不得直接一剑捅破矮矮压下来的天花板御剑到镇西城去,却还要苦苦按耐躁动心绪装作是,装出心平气和的模样作态骗过玉盈秋,去见佛宗中人?
但江景行已在镇西城,谢容皎就必须在佛城做好他应该做的事情。
接连大乘看守所在和佛修所在牢房的回廊很长,廊里黑沉沉一片,落脚时踩下还能听着啪唧水声,几乎让人心生煎熬之感。
直到两人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走出镇西城外,长廊尽头传来光头。
玉盈秋定睛一看,正是油灯反射在一群光头上的亮光。
她拍掌叫道:“怪不得大师总爱剃个光头,原来是为了照见他人的路普渡众生啊。”
谢容皎一言难尽望着他,只觉眼前眉眼欢快的女子与传言中那位玉仙子形象愈行愈远,一时对江景行的担忧之情都被冲淡少许。
有一道带笑的慈和声音传来:“照亮他人路途老衲不做妄想,能做一盏明灯已经足矣。”
玉盈秋说话的声音不小,佛修仅是被封闭了修为,又不是被封闭无感,只要不聋,自然能听得到。
说话的老和尚见两人望过来,不禁一笑:“老衲见俗,忝居佛宗方丈的位置,却待在这儿让两位小友千辛万苦摸过来,可是丢脸得很了。”
只见那牢房甚大,容得下六十多个佛修在那闭目安详静坐。被阵法牢牢圈住,别说是他们,哪怕是极得摩罗信任的那位大乘魔修亲至,仍然打不开阵法放魔修出来。
大约是坑队友坑得太多,总害怕会有天道好轮回的一天,摩罗在留一手防自己人方面,做的不可谓是不到位。
出言的老和尚身量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单单看眉眼五官,似乎也无甚超常脱俗的样子,完全不同于无印的庄严宝相,只是万千凡人中普普通通一个该有的样子。
可望着他,心神不由自主宁静下来,万般烦恼抛却,脑中理所当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世上不会有比眼前这个老和尚更像佛的人了
第一印象好,谢容皎与玉盈秋又对这位哪怕是身处困厄之中仍屹然不动的见俗方丈慕名已久,当下各执了一晚辈礼。
一是节省时间为免被外面察出端倪,二是天性使然,谢容皎直来直往:“实不相瞒方丈,此次我们前来,除为确定佛宗同道无忧之外,另有要事相询。”
见俗方丈应是早有所料,闻言点头道:“这是自然,老衲一群人修为受制困在此处,若所知能助小友一二,是再好不过。”
由远至近,佛宗的撞钟声音依着大小轻重的逐步递增连绵成一片。不绝佛音仿佛将人沉浸在俗世种种尘埃烟花,泥浆滚滚的心拎出来,通用洗涤一遍,去污刷垢,复归空灵宁定之态,顿生避世之感。
对佛修来说是做晚课念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