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澜理解点点头,随口一问:“那圣人可知李兄的所在?”
他与李知玄虽说是点头之交,好歹多少有点交情,再加上观江景行口吻,李知玄像是有点不为人知的牵连,没有盼着李知玄不好的道理。
江景行显然不像方临壑这样天真,对他的卜算之道深信不疑。
“我没法很确定,不过定是在西荒,那就好办,只要抓住摩罗摇一摇,哪怕不是摩罗本人亲口传达的命令,还怕他的属下不吐出来?”
姜长澜幸灾乐祸道:“那感情好。”
为表现感谢江景行替他一挫摩罗威风,让他面临压力骤减的谢意,姜长澜如每个真挚招呼的九州人一般,诚心诚意问候道:“圣人吃了吗,要不要吃一点?”
“不用。”谢容皎谢过他好意,“事不宜迟,能省则省。”
江景行:“别看我,枉你与我和阿辞相处了一段时间,却不知听阿辞的最准,真是叫我伤心。”
姜长澜:“”他一头雾水想不是搞个魔修回来,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越来越不对劲?
他欲言又止:“算了,我也不留你们。你们也不用担心吃饭耽误赶路,真正到那边,不会有多少胃口的。”
三人很快明白姜长澜是什么个意思。
西荒不同于东荒的荒原漫漫,反倒是更像九州,由一座座大小城池拱成。
他们直接花费半天辰光,御剑至西荒的王城。
按理来说,天子脚下,理应富庶繁华,像镐京那样,随便一个小摊贩歇息时,都能擦一把头上汗水,与同伴笑谈起近日朝堂上真假莫测的风云动荡。
或者是更开放自由一点,如不择城中,受书院数千年的精气神感染,小摊贩也出落得有风骨,吵架时仍不忘掰扯自己的歪道理,一遇着魔修进犯,就忧国忧民地从北周天子骂到凤陵城主祖宗十八代。
西荒的王城却不是这样。
谢容皎被涌入口鼻的秽臭之气冲得面色发白,衣衫褴褛的人遍地皆是,哪怕是日渐萧瑟的秋日,仍囊中羞涩地露出大片胳膊和小腿。
前面有三个魔修为入城一两银子的费用大打出手夺人财物,死的两位被处理惯这种事情的士兵利落抬走,活着的一个被看守挥挥手,大摇大摆走入城内。
刚才来了一辆马车,观其装饰是豪富人家,高高车轮扬起飞溅尘土,视若无睹地从摔倒之人身上碾了过去,皮开肉绽,骨骼碎裂。
还有游荡着不肯放弃找父母的小孩在城外哭喊,兀自不知自己将落入有心人手里被卖向各方的命运。
原来人命可以不值钱到这个地步。
谢容皎想起镐京,想起凤陵城,想起不择城,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