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玄往方临壑方向打算抓起他袖子诉衷肠。
他自觉很对不起这位面冷心热的剑修, 打心眼里为之前对他冰疙瘩的误解而忽略他骨子里的侠义风范而抱歉。
方临壑无情泼他一盆冷水:“不用谢我,是我把你打晕在房间里,此事认真论起来,我该当负责。”
为避免两人—或者是说李知玄单方面黏黏糊糊地推让来去,谢容皎快刀斩乱麻:“我们此行专为接李兄回去,人已接到,不如回佛宗?浴佛会当近了。”
想起浴佛会,方临壑和李知玄眼神一阵闪动。
他们两个剑修在对方眼神意味一致的闪动之下,心意破天荒地达成同步。
只见李知玄扭捏开口:“其实西荒风景还挺好看的。”
方临壑补充:“别有意趣,大开眼界。”
李知玄狂点头:“没错,能在西荒多待两天,丰富人生阅历,想必对剑道大有裨益!”
方临壑较为远为矜持地微微颔首,显然是很赞同。
江景行冷酷无情:“你们说话没用。”
他的冷酷无情面对谢容皎时转眼又化成绕指柔:“得阿辞说话才好使。”
方临壑与李知玄忽然觉得回去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总比现在这样立在原地,心里无数次嫌弃自己的多余和不受待见好。
谢容皎更加冷酷无情镇压他们两个:“佛宗中有道行高深的佛修前辈讲道,听之印证弥补己之剑道,必有裨益。”
西荒王宫内,摩罗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大发雷霆,或是对着一堆奏章文书愁眉苦脸叹气。
青铜灯座上祥云环绕,线条流畅如流水,簇拥出一双仙鹤栩栩,一排排地衔着明烛熠耀生辉,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
因此照彻摩罗面容,被他小心藏在每一根皱纹里隐私不为人知的喜意悄悄探出头。
摩罗将传讯符投掷在灯台之上,看火舌卷着吞没传讯符的黄纸,鲜亮颜色迅速隐没在火焰里焦黑一片,进而燃作飞灰,确保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西荒和北周最高的当权者刚刚进行过一场私下里的谈话。
摩罗很享受看传讯符燃至灰烬的过程。
似看着旧的九州一点一点毁在他的掌上,再如何翻滚挣扎都逃不出如青铜灯台上火焰的一点天命大势。无知凡人仍飞蛾扑火地奔赴往前,殊不知他们的血液哪怕是染尽九州,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干,最多只不过让九州的土地更厚重上一层。
可真到那时候,九州有谁会关心他们脚下踩的土地究竟堆着多少层事故,有多少少年天才,修行大能为他们而死?
魔修的劣性藏在摩罗骨子里。
他像是很愉悦,愉悦到忍不住轻声笑道:“能有李知玄,我当然很高兴,这可是等于多了一条命。”
摩罗费尽心思图谋九州,为的不是在大业将成之时被他手里的最大杀器反噬而死,不甘心地咽气在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