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同为圣境, 不可能瞒过江景行很久, 算一算他进皇宫来的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首先,我不知长明灯为何物。”
谢容皎声音一锤定音似砸在紫宸殿地面上,似要砸出一个清脆的回响。
“第二,凤凰真翎不过是一根鸟毛,我要它也无甚用处—”
姬煌听他口风,神色不禁松动缓和些许。
长明灯是摩罗提出来的要求。
而姬煌自己真正想要的则是凤凰真翎。
传说中可跨境杀圣人的那件神器。
镇江山怆然一声,铮铮出鞘,谢容皎在剑锋不断的嗡鸣声中补完后面半句话:“但好歹是谢家传承那么多年的东西,说给就给你,岂不是很没脸面?”
镇江山仿佛有灵,听懂了谢容皎与姬煌的一场谈话。
所以它剑身自颤不止,剑鸣声一声比一声更激越,一声比一声更高亢。
等谢容皎落下最后一个字,镇江山剑身忽又复归平静。
唯独盘旋在高大空旷的紫宸殿中,挥之不去的剑鸣声交织在一处,会成一声厉声喝问,闻之心肺俱震,五脏欲裂:
“小辈尔敢?”
国师的怒斥声和镇江山的质问声交织在一处,竟出乎意料的和谐相融。
国师跨过紫宸殿门栏,怒容满面,扬声呵斥。
他素来给人与世无争独立世外之感,此刻发起火来,身上青衣竟要比姬煌一袭滚金冕服来得更威严逼人,更耀眼。
这一声斥责打断了谢容皎的剑势,也给姬煌结印起阵的机会。
姬煌似早有预料,不慌不忙按住龙椅上探出的峥嵘龙首,“国师真要和我对着干吗?”
语罢,整座镐京皇宫的气势为之一变,无形气柱四面而起,直冲云霄之色。
谢容皎倒退两步卸下气劲带来的冲击,不动声色抬袖擦去唇边溢出的血丝。
这仅仅是阵法刚启,未到真正厉害的时候。
所以他刚才才会特意假意松口,让姬煌放松警惕之余想要出其不意制服他。
谢容皎顾忌的是皇宫大阵,姬煌身后的供奉,而非是姬煌本人。
国师约莫是被气得狠了,半分面子不给姬煌留:“和周室对着干的是你。”
姬煌忽的幽幽地笑了:“我总算是明白过来,法宗宗主为什么要杀姓余的那个老不死。”
他声音忽的拔高,微微发颤:“周室是什么东西?是天子!所有姬姓皇族之人,北周臣民皆是依附天子而生,我为天子,周室即我!”
国师也跟着笑了。
不是怒极反笑,也不是心灰意冷的彻底绝望,甚至微微透出一点居高临下的悲悯可怜之意。
他对姬煌本来没有多余的感情和期望,之前的一点怒火不过是气他毫无天子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