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一点也总是应该的。
姜后平淡地哦了一声。
心灰若死的时候总是不会太想找人吵架,争出一个是非曲直。
但她背后站的不仅是她自己。
有北周整整一个大厦将倾的帝国。
所以她不能退。
姜后重重拍剑在案:“好!好得很,那让那一半的禁军前来见我!”
剑鞘和桌案相撞发出一声厉响,如代历任周天子向这群在其位却谋其私的世家蛀虫发出的怒声喝问。
“你们不要脸,我还要。”
“至少九泉之下我得有脸对得起将士英灵尊称我的一声圣后。”
甲胄森严的羽林军齐齐如潮水涌入殿内时发出的摩擦之声似要将那一声怒喝无尽头地延续下去。
这一下殿内才是真正安静下来。
只有甲胄行动时冷硬沉重的响声,和群臣退避之时锦缎衣袍的窸窣摩擦声。
声音细细密密地交织在一起,如不断变化着,乱麻般的人心。
这些声响最终终结在逆着光踏进来的年轻人身上。
他先向姜后行稽首的大礼,随后起身一声长笑,似要将在这含元殿中紧锣密鼓上演的一场匆匆闹剧结束在长笑声里:
“姜长澜携镇西军护驾来迟。”
第109章 八方星火(七)
姜父想过无数种功败垂成的可能性,独独想不到继姜后之后第二个跳出来打他脸的竟然是姜长澜。
他和谢庭柏想必会惺惺相惜, 有道不尽的话想细细说来。
自姜长澜踏入殿内的那一刻起, 胜负已定。
姜后能掌权许多年自是有其手段和依仗所在的, 剩下的周室宗亲也绝不会想见到世家独大, 原本镐京城内五五开的局面, 因姜长澜背后的那支镇西军而向姜后那处更倾斜两分。
姜后不欲做现在和世家彻底撕破脸皮这种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于是缓缓露出一个笑脸,语气温和下来:“阿澜来得正好不假,却不是说救驾, 我与几位大人略略起了些争执, 不必很误会他们。”
朝臣听姜后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纷纷放下悬着的心和吊着的半口气。
哪怕世家再如何地权势滔天,他们仍身处在含元殿内, 倘若姜后被逼到极点,不管不顾秋后算账也要将他们用刀斧手留在含元殿中, 一众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不觉得自己能跑得出去。
一句话将此事定了个性, 轻柔揭过以后, 姜后笑看向姜长澜:“镇西军有驻疆要务,若非是紧要之事,以阿澜你的性情是不会离开镇西城一步的,究竟是何缘故?”
知子莫若母。
姜后虽非是姜长澜的亲生母亲,对他的了解程度也差不离。
何况镇守边关的将帅无天子旨意不得入镐京, 若是世家方面认为姜长澜落了他们颜面, 要追究起来姜长澜没得好果子吃, 姜后自然要事先提出,为姜长澜消弭去这一隐患,铺平道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