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军是厉害,是战无不胜。
然而陆彬蔚手里的,也只是归元军的一小支。
真正的大头在谢容华那里。
即便赌上整个王城的守军,赌上各地如万川归流会来的援军,赌上一国的国运。
他们能赢吗?
能从荒人魔修的手里,马蹄下保住他们家园的富饶土地,让他们的家人仍然平安喜乐,团团圆圆过完这个新年吗?
汝阳公主过了良久才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有把握的人不会不知道。
她这句不知道,已然昭显了南蛮的弱势。
“可我们必须打,别无他选。”
手中握着陆彬蔚疗伤良药的姜后正在含元殿中与群臣聊天扯皮。
别说是极为老迈的老臣已经昏昏欲睡站立不稳,连姜后都几次三番按耐住想掀掉新换上来的书案大声骂人的冲动。
难得的是,尽管让人恨不得直接给他们送张榻,再贴心地附上一床被子,老臣仍不忘就着自己该出多少人力物力,多出一个人一两银子的小事和姜后掰扯着。
姜后下意识望了一眼被含元殿中重重朱漆雕金的大柱阻碍着的殿门外天色。
就是这一望,让她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极不详的预兆,仿佛有将燃起至她发梢的大火催着她出含元殿,一刻也等不及。
被这种急迫的恐慌笼罩的姜后,甚至来不及多想便下了龙椅,抓起姜长澜的袖子道:“阿澜!我们出去!”
天光乍暗。
突兀掀起的狂风刮得行走在皇宫内的宫人脚下一个踉跄,如卷在风里的树叶东倒西歪,甚至没一点力气可供他们在风中起身。
狂风掀起的乌云遮蔽滑倒山脚的太阳,如一层又一层的灰黑烟罗罩住天幕,天穹之下,无光无月无星,一片昏暗。
有的只冷到切人肌肤,冻人手指的寒风,和望不尽尽头,仿佛永远也拨不开的乌云累叠。
姜后胸肺一震,吐了一口血出来。
由近及远的轰隆声响自她身前的含元殿炸开,连接着紫宸殿、蓬莱殿先后的炸响声串成一线,再由四方扩散开去。
将御花园中的山林奇木,花鸟珍禽炸成一片荒土,炸开数十顷太液池的湖水,如海啸似卷向皇宫四方,随着有阻碍功效的高墙倾塌,向着朱雀大街露出自己狰狞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