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然而笑。
笑闹声中有学子轻轻说了一句:“往日里总骂九州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是希望它变得更好,吾辈出一份微薄之力。眼下九州倾覆在即,我们骂时尚尽了一身气力,这时候怎么敢不视死如归?”
众人沉默下来。
气氛第二次凝重起来。
这时候沈溪笑着说了一句:“是这个理,所以为了以后我们还能骂九州的诸人诸事,也要下死力气啊。”
书院学子中,数他骂得最少,力气却出得最多。
或许书院学子如此爱戴佩服他,未尝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书院学子再度齐声大笑。
大笑声里院长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无论九州局势如何,我始终在书院中,等你们回来。”
保你们誓死守卫的薪火不灭。
不知台下哪个先生先开的口,声音中微涩的鼻音盖过欣慰之感,强作正经道:“不错,这才有点我书院学子的模样。”
先生一个个地接过去说:“像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以后出门行走可以报我的名号,也不至于太过丢脸。”
最后轮到了崔护。
他在满书院学子殷殷期盼的眼神下开口,咳了两声:“你们若是平安归来,可免去我课堂上两回考试。”
不知是哪个大胆的学子说了一句:“不如崔老给拿的人头最多的兄台写首诗?”
崔护瞪着他们,怒声道:“你们若是能平安回来,我便是写一百首诗给你们一人一首又如何?战场上瞬息万变凶险万分,别顾着想那些有的没的!”
学子却不被他吓住。
纷纷笑说道:“看来为崔老的一首诗,却要争着一口气回来咯。”
他们笑着闹着,打趣着争辩着踏上去北疆的路。
仿佛走的不是一条不知最后能不能有人回来的送命之路,而是趁着好春光踏青郊游,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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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书院学子冠上“二愣子”称号的剑修此刻也集结在主峰空旷之地上。
以方临壑为首的八十一位剑修,身姿笔挺如剑,等着掌门杨若朴训话。
藏在这极其冷肃的剑修风范下的,多少是虚情假意碍于门规如裴茗,多少是热诚真切翘首以盼如方临壑,则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