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站在那里,看着他转身往外走,迟疑了一下才追上去问:那你为什么来?
他没回头,在门口穿上大衣,戴上礼帽,一边穿戴一边回答:在别处看见个招人嫌的孩子,突然就想到你了。
她并不争辩,直截撂下脸来问:新年新岁的,为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
也是怪了,听出来她不高兴,他反倒是挺高兴的,淡淡笑答:反正也没有别的地方去。
这话确是实话,脱口而出的一瞬,他便已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他们两个人既可说是明月与沟渠般的不同,也可以说是江湖相逢,同病相怜。
不知她懂不懂,看脸色倒是气顺了些,跟着他走到外面门廊下。
他在前面,仍旧没有回头,心中却有些受宠若惊。她这样一个人,才不会讲究什么迎送的礼数。她跟着他出来,只能是因为她想这么做。
就这么想着,竟是有些不舍,直到拉开车门,他才转身打发她回去。
她却又想到什么,喊了声:你等一等!
他于是等在那里,又看着这个纤细的白色背影快步走进房子深处,片刻再跑回来,递给他一封信。
这是什么?他问。
她不语,似是不确定应该怎么回答。
他于是展开来看,借着门廊下的灯光粗粗读过一遍。那信纸是挺讲究的云笺,落款写着何世航的名字。
你要我怎么做?他抬头看着她。
你知道怎么做,就照你的意思吧。她回答。就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相信他的,信得盲目而完全。外面挺冷,她双手抱臂,口中吐出细细的白雾来。
他笑了笑,将自己的围巾裹在她身上,这才坐进车里,发动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