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竞听着寻思,吴律师脑子还是清楚的,已然将这事故一分为二来看,通达公司的何家大约听到些风传,也是急了,这才有何公子那一封信。
公断会的事,你无法控制。唐竞指出。
这也未必,吴予培点头,却又摇头,内河航运权是英法日皆有的特权,但美国人没有。此事一出,国际上自有舆论,英法或许袖手旁观,美国人却不会,都在等着看着这公断会如何进行呢。彼时长江上的客货航运生意大半由英商太古、怡和与日商日清公司控制,美国亦想要分一杯羹,却始终寻不到一个契机。曾经有一家美国轮船公司意欲竞争,最终却也是破产收场。显然,这列强间的关系也绝非铁板一块。虽然对于蝉来说,他们只是螳螂与黄雀的区别,却还是不失为一个脱身自保的机会。
唐竞心中叹服,嘴上却仍旧质疑:可你在租界临时法院打官司,还是无法追加吉田丸为第二被告。是,吴予培又无奈点头,又是那领事裁判权的问题,以及《马关条约》之附件《续议内港行轮章程》中的约定,日轮未经中方批准就可在长江水域自由经营运输业务。
所以,如果通达公司在公断会上与日本人先行达成协议,将事故原因归咎于不可抗力,你又该怎么办?唐竞继续。
可当日的事故是有见证人的,吴予培反驳,事发时,春明号就在近旁,后来又参与救援,其上船员目睹了整个过程。那要是通达与日方达成一致,双方都不将春明号上的船员列为公断会的证人呢?唐竞又反问。
吴予培又答:但我还是可以在租界临时法院庭上将春明号船员列为人证,通达公司总不会愿意独自承担全部赔偿吧?唐竞却只是笑道:若是通达就此申请破,清算之后只剩下几万元支付赔偿呢?
这已是最坏的打算,吴予培显然也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按常理分析,通达应当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有这场民事诉讼为压力,他们才会在公断会上据理力争啊!
不料唐竞还有后话:那要是通达试图收买春明号船员呢?你这算什么意思?!话说到此处,吴予培也有些恼了,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来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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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没什么意思,唐竟笃定回答,你且当我是对方律师,想想如何应对就好。
吴予培这才闭了嘴,眉间愈加紧蹙。他也知道唐竞虽然讨厌,但所说的这些的确是极有可能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