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之外,还有午夜的焰火。华懋的位置寸土寸金,前后左右都没有大花园,也是这店经理绞尽脑汁想到办法,一半在楼顶上放,另一半租条船开到江上去,客人们可以在天台观赏,总之也是钞票可以解决的问题。
于是,寿宴的花费又重新核过,几项加总起来,超支了不少。其实不管花多花少,张颂尧都不心疼,只是这样子总要做一做,免得被人家当他是都不懂的冤大头。
怎么又加订了这么些客房?太子爷蹙眉看着账目,好不容易挑出个错处来。
这不是请了周氏宗族几位叔伯么唐竞开口解释。
周家那几个亲戚住周公馆不就得了?张颂尧打断,那天晚上安排在此留宿的都是政商两届的贵客,他们老家乡下那些人未免也太煞风景了。
要的就是与那些贵客为邻,唐竞心道,嘴上却只能说:这是周小姐的意思,不要他们住在周公馆。
只她一个女孩子在家,招待那些远开八只脚的男亲眷也的确是不方便。旁边的乔秘书附和了一句。
也是,那就这么着吧,张颂尧本就是没话找话讲,作势考虑了一下便点头恩准了,把他们挪到北边去,别跟南京来的人挨着。
唐竞点头,在南在北倒是无所谓,只要是在华懋饭店里就行。此地是洋人的地方,各色名流充斥,就算是锦枫里也不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一切既定,几个人起身走出去。
来到前厅,张颂尧又出花头,开口问店经理:寿宴那天晚上,可还有什么好房间空着?
经理对这财神十分殷情,赶紧去茶房那里看客簿,转回来答曰:真是巧,大使套间过几天空出来了,我们这里就是这一间最好了。
张颂尧挑不出什么毛病,道:那就给我留着吧,那天必定闹到很晚,又要吃酒,我就宿在这里。
刚说完寿宴超支,此时却又不提了。乔士京看了唐竞一眼,几分滑稽,几分心照不宣。唐竞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却又想起方才的对话来。乔秘书这人一向乖觉,这回办寿宴,但凡是张颂尧出的主意,全都顺着来,从来没有二话,今天核账也是坐在那里点头陪笑,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附和他的说法。唐竞知道乔士京对自己一向是客气的,但如今似乎又比以往更多了点攀交情意思。究竟是为什么,他一时辨不分明,也没有闲心去想。毕竟,此时要紧的是另一些事。
出了饭店大门,唐竞看着张颂尧与乔秘书坐进汽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