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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余生 陈之遥 981 字 8个月前

    邵良生走后,房子里便只剩下他与那几个佣人。他们都管他叫少爷,与张颂尧从前的称呼一样。唐竞听了甚觉讽刺,不禁猜想这大约也是张颂婷的特别吩咐,叫别人觉得是他想要取而代之。

    可唐竞偏就是个不怕的,更何况他早已认定自己时日无多,还不如怎么舒服怎么来,及时行乐。他还记得张颂尧曾经向他炫耀此地的藏酒,时至今日也不必再做客,自去挑选一瓶,又叫佣人取了冰块,一起送到书房里去。

    他在那里独饮,用房内的留声机放唱片来听。那些唱片自然也是张颂尧的口味,他一张张放过去,有些只出一声便停下来抛到一旁,总算那时格什温与斯特拉文斯基正走红,就连张颂尧的私藏当中也有两张。

    于是,当他拨通宝莉的电话的时候,那一室中回荡着的正是斯特拉文斯基新作歌剧《俄狄浦斯王》里的一段。

    我走不了了。他对她道。如若隔墙有耳,也只有这句话,他不用避讳。

    电话那端一时沉静,但还是有轻微呼吸的声音传过来,他知道宝莉在听。

    遗憾,她回答,当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却已经不爱我。

    大约是因为这句话说得太过云淡风轻,唐竞根本不信,只是静静笑起来。

    随后的那两日,他都宿在小公馆里。

    想来也是讽刺,人生中第一次,他有一个近乎于家的地方,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但房子真是好房子,也确如张林海所说,里面一切都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用他另外张罗。

    白天,他还是一如往常,驾车去哈同大楼办公。案头的庶务看起来再也没有以往那么要紧,甚至只需拖过那一天,就不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情。

    他以为一切既定,等到谢力来事务所点卯,却又带来吴予培的口信。

    吴先生问,真要那么做?谢力对他说。

    难不成还是假的?唐竞笑着反问,你去告诉他,这事他是答应了我的,要是做不到,我必定初一十五地去找他。

    这话分明是句玩笑,但谢力看着唐竞,却是一时无语。为了个女人闹到被大佬收皮,他又想这么说,只是这一次似是噎在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最后,反倒是唐竞先开了口:只是对不住你,才刚安顿下来,又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