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同怔怔地松开了手,指尖发白,唇色愈红,衬地他愈发面如艳鬼,毫无人气。
半晌,他眼角彻底红了,眼皮轻颤,那空洞的墨色眸中竟滚下几滴清泪,似美人泣血般。
他低哑着嗓音,声音轻飘飘的,好似魂魄即将消散:“……是我认错了人,冒犯了公子。”
沈季同哑声说着,可那双墨色的眼却直直盯着郁灯,好似眼前的青年便是他苦寻已久的心上人。
郁灯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见他实在可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几个师兄听到动静走了过来,见这貌美男人对着自家师弟哭成这般泪人,好奇之下便将人请进包厢,好一番询问。
沈季同也终于不再盯着郁灯瞧,手指紧紧抓着起了褶皱的衣袖,面对众人的询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苦笑一声道:“我是望舒城沈家的家主,五年前曾娶一妻,琴瑟和鸣,只是三年前,我妻旧疾发作,最后离我而去。”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额侧薄浅的刘海轻轻浮在白润的脸侧,显出几分可怜之态。
“我不肯相信我妻当真离我而去,此地是我与他初见之日,我便每年都来上几回,只盼着他有一日当真能重来见我,唤我一声夫君。”
“如此,这一生便也罢了。”
众人听到这段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
好在沈季同缓缓情绪,吐出一口气,勾起一个极浅的笑容,他看了眼郁灯,却又别开眼,轻声道:“这位郁公子与我妻…实在相像,是以我才情急之下认错了人。”
郁灯有些惊讶地看过去,男人苦笑一声,那双黑色漩涡般的眸子垂下,双手指节捏紧直至发白。
“我心中一时情急,无意冒犯郁公子,还请公子见谅,今日兄台们在此地的酒钱便算在沈某身上罢。”
几个师兄赶紧摆手道:“这怎使得,怎能叫沈公子破费。”
郁灯也忙道:“使不得,萍水相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沈公子不必这般。”
沈季同眼角的笑意缓和几分,声音也明朗不少:“今日也算有缘,沈某愿意破费结交几位好友,若兄台们拒绝了,沈某这心情只会愈加难受。”
郁灯几人见他眉心缓和下来,明显心情释然不少,自然也不好打击人,便笑应下来。
沈季同便又唤人上了好些酒菜,有酒有菜,沈季同很快便与师兄们打成一片、喝的热烈,如玉般的君子面容都染上几分别样的姝丽之感。
他摇摇晃晃地走近郁灯,笑容竟显出几分不同一般的明朗雅致,手中提着的酒壶洋洋洒洒出好些琼浆玉液。
沈季同宛若拿着宝贝一般,双手捧着那酒壶,慢吞吞地凑近,又好像有些怕他拒绝,不甚敢靠近,停在三步之外,小声道:“阿灯、娘子,这是你爱喝的,酒,给你,别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