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伴弯腰,前胸贴着曲起的膝盖。
她伸手,抓起一团地上的积雪、揉成一个硬邦邦的小圆球。
起初,雪球很是冰手,她将其搁在大腿上,对着掌心呵气了好多次。
但完成一个小雪球之后,她就逐渐习惯了这个温度。
接着,她又将地面上的雪围堆在一处,就像小时候在海边堆沙堡那般有耐心。
最后,将刚刚的小雪球按在大雪球上。
这样,一个雪人就完成了。
但是,缺了点睛之笔。
她无意间在地上捡了一片枯叶,撕成月牙状,贴在了雪人的小小脸蛋上。
下一秒,她注意到地面上有黯淡人影接近她的方向。
影子被晦明晦暗的光拉扯得又斜又长,来回抖动时,就想要将其镶嵌入雪地里。
是程清嘉。
他走近。
坐在台阶上的女生头也不抬,并不关注走近的对象,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声音轻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弥在风雪里,眼睛的话,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对不住啦。
只能让你委屈一点了。裴伴悬空着抚摸雪人。
倏然之间,头顶上方,他清澈的声音闯入。
等一下。
裴伴摘下一只耳机,为了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耳机线直坠她腿部。
循声而望,清瘦男生站在漫天风雪中,飘雪将他头发染成半白色,同时也映衬着他过分白的肤色。
黑发上一点一点的细碎的白,沾染上清凉如水的月光后又好像会自发光一般,耀眼的像是整个银河系。
他校服敞开着,露出内里的白色衬衫,夜风将过宽大的外套吹得鼓鼓的,更显的他身形单薄。
修长的手指落在衬衫最后一颗纽扣上,他稍稍一用力。
木色圆形纽扣脱离衣物,被捏在他两指之间。
如果喜欢的话,那么他手中这一颗就是从天上摘下的星星。
用这个吧。
这四个字大概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趁她毫无防备之际。
纷纷扬扬地落在她心上。
自此,心幻化成了一望无垠的雪地,而他行走着,又留下脚印。
能让裴伴喜欢下雪天的人,那也只有程清嘉了啊。
裴伴认真地将两枚木色纽扣嵌在雪人脸上之后,不甘心地和程清嘉说:程清嘉,我想把它带回家。
抬头,对上男生无波无澜的目光,她又强调:这是我第一次堆雪人。
当一件事情冠上第一次,好像就会变得有纪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