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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是几岁被种下的寒毒,冷和疼被他身体的每一处深刻地熟记,好像他打娘胎里就是带着寒毒出生一般。

    他经常做噩梦,梦里是熊熊大火,女人的身影有时清晰,有时模糊。

    今日是清晰的。女人神情是坚毅的,看他的眼神带着愧疚和悔恨的温柔,她颤抖着手摸他的头,含着泪,一声一声地说对不起。他们俩被围在熊熊大火里,火往他衣服上烧,往女人头发上烧。

    他急着开口,想说快跑,我们快跑。却嗓子嘶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被火吞没,也变成一团火。

    眼泪把视线模糊掉,女人猛地把他推开,将他从火海里推出去,火舌舔着他,每一寸皮肤都灼热生疼。他回头只能看见女人晃动的影子,凄厉的尖叫哭喊着响起来,“走啊小迟,走啊!啊——小迟,离开慕容家,活下去!!”

    那女人被烧死了吗?那女人是谁?

    郁迟猛地惊醒。

    他从床上坐起来,灼热感好像还没褪去,他伸手碰自己脸的手指都是颤抖的。颤抖指尖蹭上皮肤,带着清晨的凉,还好,只是梦。

    郁迟两个呼吸间就调整好情绪,眸里又换上一潭死水般平静。

    “碎风刀”躺在床头,是谢怀风取的名字。

    当时谢怀风垂首想了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比照着自己的流云剑,想出来碎风刀这么个名字。倒是极贴切的,郁迟这刀形状可怖,好似凛冽又不定型的冬风都能一斩为二。

    他问郁迟名字怎么样,郁迟点头。

    谢怀风又问,“真好听?”

    郁迟答:“嗯。”

    这把刀是郁迟七岁的时候从一具尸体上捡回来的。别人家六七岁的娃娃还在街上哭着同娘亲要糖人儿,郁迟七岁的时候冷眼看着山匪和一行押镖的互相厮杀,他安静地躲在路边的巨石后头,滚烫的血能溅在他眼皮上,往下滑,温度慢慢降下去,在他眼睛上留下一道粘稠又恶心的印子。但他毫无波澜,像站在闹市看皮影戏一般平静,不害怕,也无怜悯。

    押镖的输了,山匪也不剩几个人。足足两大箱的东西,不知道里头装着什么,余下七八个山匪嘴里骂骂咧咧,用脚去踹镖头的尸体。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被踹得往旁边一偏,正好和郁迟对上,郁迟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漠然移开视线。

    这刀就从他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