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峰最后拍了两下谢怀风的手,然后留下谢怀风一人,一步一步走出祠堂。
谢怀风从灯火通明的地方过来,祠堂里的烛火幽暗,待了这么一会儿已经适应,再看向谢家祠堂的那些牌位,只觉得比方才更要清晰,更要开阔。他孤身站着,视线从谢堂风三个字往上看,一路看过去。他是真的从未怨过谢永峰,其实就像谢堂风刚死时,谢小五拿剑指着他,斥他未拿自己当做谢家的人。
谢怀风那时无力辩驳,因为小五说出来的是他心中所想。
他自己便没拿自己当过谢家的人,他十几年来将自己按在谢四的位子上,感恩于谢堂风救他,造他。他认谢堂风这个大哥,喜欢谢怀风这个名字,都只是因为谢堂风,和谢家无关。
他明白这种感受。眼前这排排的名字,谢家几代百年来沉甸甸的血脉,终将沉寂于这一座祠堂之内,落灰甚至入土,百年后无人再记得谢家光辉,无人再想去探究这几块牌位、几个名字后的历史和故事。他甚至不是渐衰,而是戛然而止,谢怀风明白谢永峰的不愿、不肯,他从未想过怪罪。
但历史总是这样。
总会埋在黄土之下,被尘埃、风和溪水掩盖,被时间吞没。
谢怀风对着他大哥的名字深深鞠了一礼,然后转身,迈出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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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谢怀风去跟谢永峰说话,白邙将谢怀风之前埋在院儿里的酒给挖了出来。谢怀风三年前刚埋下去,预备埋个十年八年的,结果五年都没到就见了月亮。女儿红,品质上乘,年份不够,仙尊尝了一口后嘴一撇,觉得不够味。
白邙推他一下,“谁给你喝了,我将他这酒挖出来,他回来肯定要骂我。我挨了骂挖出来的酒,你想喝还不给你喝呢!”白邙说完拎着酒坛往郁迟身边坐,郁迟身旁是谢怀风的位置,他现在人不在,郁迟身旁自然空着。
白邙一屁股坐下,拿过碗就往里头倒,“来,小迟,你喝!”
郁迟虽然被白邙对碗吹的魄力吓到,但太过受宠若惊,不敢拒绝,又怕谢怀风知道自己喝了他埋的酒怪他,一时之间左右为难。脸都憋红了,愣是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谢谢,直到白邙倒满了一整碗,拍到他面前。
郁迟手指搭着碗沿,“前辈,我酒量……”
“你寒毒在身,喝酒能暖身子!太小家子气了,一看就是没跟对师父,行走江湖的少年儿郎,哪儿有不能喝酒的?听我的,喝了这个你寒毒就好了。你干脆以后别跟着仙尊了,都来跟着我怎么样?谢怀风也是我徒弟,你也来当我徒弟,你俩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