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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剑再次插进宗净的脖子,一剑,两剑,三剑!

    宗净的脖子前后被开了十几个洞,早已经没有血能流出来了。祝仙台上久久陷入平静,只有那穿破皮肉的声音教人打颤。谢怀风本该身受重伤,可他贯穿宗净脖颈的样子又哪里像是强弩之末的人……是流云乱再度突破了!谢怀风周身旋起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浪,卷起沙土枯叶,伴随着升起来的还有那满地散落的黑羽。他陷入疯狂的幻境,郁迟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时时在他眼前闪回。

    “小迟……”他呢喃着念出来郁迟的名字,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

    宗净浑身是血,早已不成人形,而……谢怀风骤然转头,郁迟!

    而祝仙台另一边。

    被宗净扫出去的幻鹊像一个美丽但残破的布偶,血沿着她的足跟滴在地上,她的脖颈上破了两个黑漆漆的洞,一股脑地往外流血。“砰”一声,布偶摔在了地上。

    青喙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他伸手去捂幻鹊的脖子,血便争先恐后地从他指缝出来。青喙喉间像是被堵住了,完全说不出来话,他猜到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将脸深深埋下去,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幻鹊身上砸。幻鹊没有力气伸手,但她嘴角牵出来一个明媚的笑。

    “你心悦我。”幻鹊的声音很小,但青喙听见了,他拼命点头,拼命点头。

    幻鹊眼前已经是一片的黑,她方才很疼,这会儿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冷。好像凉风从脖子上的洞灌进来,游遍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慢慢凉下去。她已经看不见青喙,脑海里却能想起来那次,青喙脚软地跪在地上,她头一遭见到这么胆小的男人。

    也是头一遭见到这么真实的人。

    幻鹊又开始觉得有点疼了,想抬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洞,让血流得更慢一点,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折返回来的时候已经决定赴死,怎的如今又有些不舍。

    那个因为惧于万虫蛊而将首领之位早早传给年幼的自己的人叛出巫族,逃避了自己的懦弱。她恨懦弱和胆小,但其实自己也是懦弱的,万虫蛊,巫族,魔教,她也好怕啊,但不能说,她用直面的方式假装自己不怕。只有青喙说了,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用那副羞愧但坦然的样子,接受懦弱也打败懦弱。

    只有自小都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只有最勇敢坚强的人才能这么坦然面对最真实的自己,青喙是这种人。别人以为他不够成熟也不够可靠,但他会成为最成熟也最可靠的人。

    “青喙……”幻鹊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她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尚且还能感受到有什么砸在胸前,姑且认为是青喙的眼泪。还是老样子,不像个男人,哭哭啼啼的。

    幻鹊想。

    祝仙台上乱作一团,幻鹊却永远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