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风进门时便看见倚着床框打盹的郁迟。
油灯无人剪芯,这会儿已经不太亮了,昏黄的火一跳一跳,烧得发黑的线头垂下去,摇摇欲坠的模样。郁迟那张脸被跳跃的光照得忽明忽暗,他睡得浅,睫毛不安稳地颤,谢怀风刚在床边坐下郁迟便醒了过来。
“……四爷,你回来了。”郁迟眨了眨眼睛,将困意驱走一点,伸手捏了谢怀风的一根手指蹭了蹭。
“困了怎么不睡?”谢怀风牵起来那只手,送到唇边落下一吻,他这句话说得声音极轻,很耐心地哄。
郁迟便摇了摇头,“不困,想等你回来。”
他醒过来两天,大多数时间都是昏昏沉沉地睡。醒着的时候谢怀风尽量陪着他,但郁迟大概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黏人得很,寒毒的禁制一旦冲破,下次毒发很可能他就永远闭上眼睛了。小狼崽这会儿是乖顺的,伸胳膊环住谢怀风的脖子,大着胆子主动往上蹭。
他其实一直都想做一件事,以前没勇气,现在虽然胆子也不够大,但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他伸手扒着谢怀风的衣领往下扯,被谢怀风一把抓住手拢在掌心里,哑着嗓子回一句“别闹”。
“没闹……我,四爷,我想看看。”郁迟抽出来手,再次扒上谢怀风的衣领,神情认真,带着试探的讨好。
他想看看谢怀风肩膀上的那处胎记。
前两次在小风殿他就想看了,眼神瞟过去几次,没能看到类似胎记的痕迹,又不敢主动提出来。
他话说得磕磕绊绊,谢怀风见他犹豫至此瞬间便明白他想看什么。谢怀风无奈扯了唇,反手挥袖一道内力将油灯直接熄灭,屋内这下只剩一地月光。
衣衫被剥下来一半,只露出来肩膀,郁迟借着月色盯过去,“在哪?之前我留意过,没看……”
他未说完的话猛地顿住,视线被谢怀风肩膀前的一处伤疤吸引过去。他方才没看仔细,只想着胎记都是显眼的,朦胧月色掩盖住了这处颜色与旁边相差不大的疤痕。它大概拇指那么大,静静趴在谢怀风肩上,像一块嫩红色的玉嵌在肉里。
郁迟心里猛地一撞,不自觉伸手摸了上去,是平滑的触感,这里……是那处胎记吗?谢怀风还是严泺的时候便不喜欢,等他成了谢怀风更无法容忍,所以……
郁迟几乎想象到了谢怀风是怎么用一把匕首硬生生剜掉了那块胎记,他可能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的,也可能是不耐烦细微地皱着眉的,或者可能是眉眼藏着不甚在意的淡漠。他将额头抵上谢怀风肩膀,默了半晌,又抬头将嘴唇送到那疤痕上奉吻。
谢怀风被这一连串的动作勾得心痒,随手将挂在肩头的衣服重新撩回来穿好,捏着郁迟的下巴到自己面前,低头在那双唇上落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