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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祠在外拉了拉他的袖子,摇头示意他不要靠前,花不识问:“那事……是真的吗?”

    对方两眼通红,显然是哭了一夜,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点头。

    花不识欲言又止,这时沈祠悄悄进门,压低声音对屋内那人说了句:“王爷,柳管家来了。”

    那人仍是沉默不语,闻讯而来的柳管家对花不识点头示意,就算打过了招呼,把沈祠从房中拎了出来,关门将他们隔在外面。

    柳管家叹着气,两手死死按着门沿,挣扎了许久,才令面上的沉重消去三分,转身到窗边,拉住了萧北城的手。

    “王爷,我想他是不想看到您为他这样茶饭不思的。他病了这些年,痛苦不堪,去了也是种解脱,最后远离朝堂喧嚣,也挺好的,不是吗?”

    萧北城的目光缓缓落在收拾整洁的床铺上,眼中布满血丝,轻轻一指。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亲热的地方,狼妖案时借住于此,他头一次那么主动,清早醒来,还数落我是初次,床技差劲……可他分明也是第一次,痛的难忍了也不说,只是皱着眉头,低低的哭吟。我时常会想,会不会就像旁人说的那般,是我太过重视他,占去了他的福分,才会让他……”

    “不是的,王爷,他沉疴在身,也是清楚自己命不久矣的。可他听从王爷的话,随您到了京城,便是想借着所剩不多的日子为您搅动风云啊。”

    “若不是我将他带到京城,他大可以在姑苏安稳的离世,而不是操劳至此,到最后蒙冤而去,至今难证清白。”

    “王爷……”

    萧北城抚额叹息,心中意难平,死死握着扶手,骨节泛白。

    “他昨夜是在我怀里咽气的,弥留之际难以呼吸,是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可他在我怀里,仍是隐忍着痛楚,不肯让我担忧……母亲离世前有对我的不舍,所以最后一刻,脸上都挂着泪痕。我以为他不为所动,是因为对我的感情不比我对他那般刻骨,可在姜大夫整理他的遗体时,我看到了……看到了被他泪水打湿的被褥,他明明已经……”

    萧北城俯身,额头轻轻靠在柳管家肩头,是已不堪重负。

    他说:“于情,他去了,我是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可我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时常与他斗嘴的沈祠在外哭了一宿,我却对此无动于衷。我……果然是个薄情的人吧。”

    柳管家轻拍他的背作为安慰,低声道:“不,王爷您只是还没接受他离去的事实。这样也好,王爷便歇几天吧,这些日子,我们谁都不去惹您的嫌。”

    说罢,柳管家自顾自的扶起萧北城,也不问他愿不愿意,便把神思恍惚的他领到门外。

    刺目的霞光映在那人面上,令他不得不抬手挡在眼前,任由柳管家将他扶到山路上。

    萧北城婉拒了他的陪同,只道“你去办好他的后事,不必管我”便独自下山。

    他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缓慢,顾虑他此刻的心情,柳管家并未随行,只是静静看他一路跌跌撞撞的离开。

    当初与君子游同走这林间小路时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他仍记得那时自己负手在前,懒得多看那人一眼,全然不知他身子不适,渐渐落在后面,天黑时便迷了路,直到上山后才发现了他走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