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明白,他这是彻底放下了生死。
柳管家吩咐沈祠,“把王爷带来的诗集也一并烧了吧。”
“可……不誊写一份,会不会太可惜了。”
“本就是写给先生的悼诗,让别人看了才可惜。就这样烧了去,先生在泉下看了,知道王爷挂念着他,从来没有忘记他片刻,也是开心的。”
沈祠便不说话了,将诗集放进火盆里,连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丢了进去。
“先生,这个是瓜儿的小葫芦,他自己种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想让您也看看,就托我带来了。瓜儿您还记得吧,就是戏班班主和小春莺收养的孩子,一直惦记着您呢。还有这个,魁首白有容送的扇子,怕来年夏天下边儿太热,想给您解解暑。这个是李家娘子曹氏送的金锁,说您还没娶妻呢,您到下边去生个大胖小子给戴上。对了对了,他们两个今年又生了第二胎,是个女娃,夫妻俩可恩爱了……”
柳管家听着火气上涌,从他手中夺了那金锁,怼着他的脑门儿埋怨:“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能配阴婚不成!!”
“我……我这不也是想先生在下边儿好过点儿吗,我没、没有恶意的……”
沈祠委屈巴巴的,生怕萧北城因此生气,怯生生的扒着他的胳膊,想哄他开心。
萧北城神情没变,从柳管家那儿拿了金锁,端详一番,出人意料的放进了火盆。
“模样做的挺好看的,孩子戴上肯定长命百岁。”
“王爷……”
“你们就在这儿把诗集烧完,江临渊随本王走走。”
他三年间写的悼诗足有十余册,烧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江临渊见状便为君子游撒了把纸钱,拜祭过了才起身,随萧北城同去。
两人信步于宿云观后山,萧北城负手道:“昨夜忽梦初遇他时的情景,想着他也有几年没回姑苏了,便筹措着带他回去看看。姑苏那边的老宅是这几年刚修葺过的,应该还不至于坍塌,不过祖坟应该是杂草丛生了。他不在了,总得有人替他做这些,毕竟害他们君家无后的人……”
“那王爷可曾想过让先生葬于故里?”
“想过,但本王不舍……”
江临渊见那人眼眶微红,余下的话也便咽了回去。
“本王被封缙王,就是因为皇上不舍得本王远离京城,可说这辈子本王都得在京城度过了。算是私心,虽然他人不在了,本王也鲜少来看他,可本王还是想他能陪在身边,就是真的迁回故土安葬,也等到本王百年之后吧。”
那人微微一笑,“下官认为,也许到了那个时候,王爷还是舍不得他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