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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川临走前只留下模棱两可的一句:“接生!”

    引得白烬与沈祠面面相觑,还当是他在离京的数年间移情别恋,对女子动了心,居然都是要当爹的人了。

    君子游一回府,便迫不及待把搁在车顶冻着的雪兔放在了卧房门前,小小的一只,身体里刚好能放得下一支指节长的短烛,火光在冰晶的映射下显得十分柔和,照得身处冰封天地间的游子心里暖暖的。

    他说:“小时候,我爹也经常会做些有趣的玩意儿逗我开心,冰灯也是会的,不过做得中规中矩,一点趣味也没。我时常抱怨他不懂小孩子爱玩的心思,他老人家嘴上数落我是读书人家的孩子,不该像山里野大的娃儿那样贪玩,不过还是学着给我做了好看的。他手艺不大好,就和王爷刚做的这个差不多,我夸他捏的狗儿好看,他却说那是猫……”

    讲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望着他的笑颜,陆川心中惆怅,“真羡慕您这样父慈子孝的家庭啊,说实话,接触到这起案子时我就有共鸣,从小我也生活在父亲的暴行下,相较死者不同的是他即使滴酒不沾,也是个枉为人夫的混蛋。有件事是我一直隐藏的过去,我娘……是被我爹活活打死的。”

    君子游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想揭开他的伤疤,可这是陆川为数不多愿对人敞开心扉的机会,错过这次便不知何时才能让他倾吐心事了。

    “外面风冷,莫挨着冻了,快进去吧。”他将陆川拉进了房,就像个知心哥哥一样,俯身凑得很近,摸着后者的头,轻轻朝他的双眼吹着气,让那人含在眶中的泪水涸了去,“真是苦了你了……”

    “我爹他……是个赌徒,早些年被振德赌庄骗去了家产,一家人过得很辛苦,时常连肚子都吃不饱。我爹早已没了人性,想将我买给富户家做下人,还想把我娘卖去青-楼。我娘舍不得我,拼死不从,我爹就……”说到这里,陆川哽咽了,许久才调整好情绪,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我娘的尸骨被他藏在公主府后院外的一口枯井里,那时我年幼,凭一己之力打捞不起娘的遗体,旁人又嫌这事晦气不肯帮忙。我日夜在井边哭嚎,想着就这么跟娘一起去了也好。在我决心投井的那天,是年少的王爷路过那里发现了我,帮我安葬了娘。”

    君子游感慨:“王爷真是个好人啊……后来令尊怎样了?”

    “他自作孽,欠了太多赌债还不起,被振德赌庄逼得走投无路,也投了那口枯井。我不知他为何要选择和我娘死在一处,宁愿相信是我娘冤魂不宁,变作厉鬼来向他索命。”

    君子游给他倒了杯茶,亲手递给他,是看着他喝下去的,“过去的事就别再气了,念念不忘只会让自己痛苦,早些放下也是放过了你自己。”

    “先生……”

    “金万财之死疑点重重,还涉及了诡棺案,朝廷追查下来,徐氏母子怕是很难洗清嫌疑,放心吧,我会赶在皇命下达以前查出真相的。”

    大话说的太早,其实君子游自个儿心里都没底,一宿都没怎么睡好。

    天还没亮的时候听到了动静,发现小白挺着肚子在他脚下折腾,小黑也上蹿下跳没个安生,就知道要出大事了,赶紧取了厚厚的绒毯垫在床脚,自己披着被子守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