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城叹了口气,觉着脸上火烧一般发烫,有沈祠这个不懂事的在外丢人现眼,可真是让他的脸都丢尽了。
“沈祠,不得胡说。尸身保存完好,原因无非有二,棺椁封闭性好,或是用了特殊的防腐工艺。这棺椁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一旦封闭,空气与水分都难渗透进去,所以至今不腐。”
“王爷说的不错,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君子游沙哑着嗓音开口,扶着厚重的棺沿,余下的话被咳嗽噎了去,咳得蜷缩着身子蹲了下去。
“子游!”
君子游婉拒了萧北城来关心他的好意,目光怅然,有些失神,只问:“……王爷,我能一个人静静吗?”
那人自是不愿放他一人伤感,可看他神情便知还是要给他留些余地,向叶岚尘投去了请求的目光,万幸后者愿体谅他的心情,当下便命无关人等退下了。
沈祠满头雾水地跟着萧北城走远,还多嘴问道:“王爷,咱们为什么也走啊,留先生一个人在那儿行吗?万一出什么事……”
一转头,他便不说话了。
只见守在棺椁旁的君子游艰难站起,握住死者的手,抽泣着扑在那人身边。
哭声难忍,便愈发的大了,听得人心中酸涩。
这也许是君子游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为他的亲生父亲落泪。
过去这些年,他始终怀着一丝侥幸,认为逃避现实就能抹去自己身为林溪辞之子的真相,只要不去触碰那段尘封的过去,他就能永远活在局外,袖手旁观这一切。
可他错了……他从来就不曾有片刻逃出过这令人窒息的命运,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父亲……父亲……”
泪滴落在那人的手背,他忙拭去了那苦涩的水痕。
颗颗温热,都承载着他被血泪填满的前半生。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扶起来的,恍然惊醒,便已坐在刑部的檐廊下,茫然的望着角落里一支凌寒独开的红梅。
他探出手来,一时没了轻重,指腹被尖锐的树枝刺破了去,鲜血滴在雪地上,映着寒梅傲色,成了相融相合的美景。
有人自身后裹住他冰凉的双手,握在掌心暖着。
那人身上散发着停尸房里独有的熏香味道,显然方才是去过的,待了还不止一时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