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未融,稀稀落落又覆上了一层薄霜,意境是有了,可这美景在秦之余眼中,却是刺痛。
有家仆小声通报:“侯爷,门外有位客人。”
这样凑巧的时候,会来见他的也便只有那一人。
秦之余换上素衣,迈着沉重的步伐,去见了那个站在大门前,满目惆怅盯着自家府邸门楣上那块匾额的年轻人,见他看得入神,便问:“先皇的字,好看吗?”
君子游眨眨眼,依旧没有移开目光,“好看是没看出来,我只是在想……这定安二字,定下的究竟是谁的安呢……”
秦之余把人迎进门,身为晚辈,君子游为尽到礼数而客套了句:“多谢侯爷屈尊亲自来迎,晚辈深感惶恐。”
不过一直到最后,他中听的话也便只有这一句。
很快,他便迫不及待问道:“侯爷究竟为何暗掘景陵,搅扰陪葬坑的那些前朝旧臣……还有他的安宁呢?”
对方没有答话,只是低头快步走着,将他领到了一条不曾来过的蹊径,顺着这条小路,穿过一座假山,便到了处杂草丛生,凄凉萧瑟,一看便是许久没有人来过的小院内。
秦之余两手揣在袖中,望着满目再熟悉不过的风景,感慨道:“老朽也有几十年没来过这儿了,他死后,老朽便命人封闭了这里,任何人不得来此。虽然荒乱,不过这里一切都保留着他在时的模样,一草一木,都没有被踏平。”
“这些年过去,人已不再是当年的人,草木……还会是当年的草木吗?”
“草木无情,不加扼制便会疯长。都说斩草除根,只要根系还在,它们生而复死,死而复生,也依旧是当初的它们。”
君子游不置可否,又问:“侯爷打算从何说起?”
“不如就从……你最先调查的景陵大火案开始吧。老朽能明确告诉你的是,林皇后与废太子李重华确实死在了火场里,而杀了他们的人,是桓一。”
“为何?”
“因为只有前朝皇室血脉尽断,才能让他们的香火延续下去。也许这话在你听来矛盾,不过你这般聪明,一定想到了原因。”
那人别开目光,说出了一个早已设想过的猜测:“废太子的儿子,就是林大人。”
“不,他是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