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三思白他一眼,“我还有妻儿老小,可担不起这罪名。我不杀他,侯爷你也不准,再心疼也给我憋着,我不准!”这一句说得严肃而正经,根本是命令。
说完,黎三思紧绷的神色稍微好转,拍拍秦之余的肩,语气有些沉重,“我听说侯府夫人有了身孕,您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得顾念着自已的亲眷,不能像从前一样任性妄为。皇上是逼得紧了些,可他不会真想林溪辞死的,而那人忍到了极限,也就会如皇上所愿低头的,根本没外人插手的余地,您担心太多也是无用。”
不过很快,黎三思就改变了主意。
短短半月而已,林溪辞就被召进宫中,扣在了御书房。
钱多多忧心他的状况,连夜去到相府求援,黎三思心里也是焦急,多方打听,才知是太后听闻林溪辞病愈,请他去品了些江南新贡的龙井,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被绑进了御书房,一直到深更半夜都没出来。
有了南巡时的经历,黎三思觉着不妙,先好言劝说钱多多不必忧心,遣人把她送回了府,又亲自入宫去打探状况,心里还想着那人没做什么会激怒圣上的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是,结果赶到御前的时候,黎三思的心都凉了。
听着殿内已哑的虚弱哭声,仿佛有千根细针刺在心上,几乎窒息。
他只觉一口气滞在胸中,头晕目眩,险些跌倒。
有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待眼神清明,他第一句话问的便是:“谁干的?”
“相爷……”
“我问你谁干的!!”
“我。怎么,相爷不爽?”桓一悠哉悠哉的走到黎三思身前,拉着他的衣襟,强行将人扶正,强逼那关心他的太监放了手。
他理了理混乱中那人被蹭乱的领口,凑近了,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干的,相爷犯不着动怒吧?还是说,看似高高在上鬼神不侵的天子也栽在合-欢散上这种事,让相爷恼羞成怒了呢?”
“你!你怎么敢……”
“怎么不敢,为毁了林溪辞,我什么都能做。一死未免太过轻描淡写,我要他余生都被痛苦折磨着煎熬着,就像我一样,永远挤在地狱的最深处,苦苦求生。”
桓一放手了黎三思,一掌拍的那人脚下不稳,险些摔了去。
后者终于意识到,这个人远比他想的还要可怕。林溪辞曾是个天真无邪,毫无城府的年轻人,他的一腔抱负都在这深宫里化为乌有,与此人难脱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