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狗东西!”
黎三思气得直跳脚,反而是林溪辞态度淡然。
他小口抿着苦药,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罪魁祸首是否能得到严惩,木然仰首张口,老老实实任君思归拿木片抵着他的舌根,去看他红肿的喉咙是否有所好转。
“这些日子苦药喝得你舌头都尝不出味道了吧。我听府里的老嬷子说,病中不能多吃甜食,嘴苦,尝也尝不出什么味儿,就得吃酸的。这不,前些日子我家侍卫回乡探亲,便让他带了些青梅,还都脆着,就给你送来了,你也尝尝鲜。”
其实黎三思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以林溪辞的性情,他宁可死也不肯让人看到他落魄狼狈时的样子,可他偏偏在身子未好的情况下点名见了自己,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能配得此殊荣,除非……
有什么事是非自己不可的。
君思归礼貌地代人婉拒,“相爷,实不相瞒,我家少爷一向不喜酸物,平日连搁了一点儿醋的东西都吃不得,梅子更是碰也不碰……”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人打断。
林溪辞拈了颗翠绿鲜脆,头上带着一点红的梅子,凑在面前端详许久,眼神有些迷离。
黎三思心道这人该不会……喝药喝得连眼神都不好了吗?
林溪辞张口,只咬了一小口,便酸出了眼泪,君思归忙用茶水给他漱口,又是一番折腾。
“这……吃不惯也不必勉强,我是来逗你开心的,又不是成心给你添堵……”
“不想吃还硬吃,是要给相爷您一个面子。”
“那我谢谢您嘞!”
“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把你叫来,是有事相求。”
“求……求我?!”黎三思指了指自己,不大敢相信方才听到了什么。
那人一向明理知趣,当清楚自己跟定安侯为了他这条命跟东西厂拼得你死我活元气大伤,这个时候还来求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不是吧,你……”
“我来求相爷,收手吧。”
话一出口,黎三思就愣了去。
他突然觉着病入膏肓的人可能是自己,不然怎么连他的耳朵也不好使了?
正愣着,林溪辞拉着君思归的手,被后者扶着站起身来,虚弱地咳了几声,竟然俯首屈膝,跪在了他面前。
这可是折煞了黎三思,他吓得差点蹦起来,赶紧去扶人,还数落君思归不懂事,主子病成这样居然还勉强他起身,可见后者满眼为难,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定安侯府与相府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折损势力,我耳朵是不灵光,眼睛却还好着,看得清朝野上下待我的态度,若无主子默许,一条丧家犬怎敢骑在我头上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