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琼浆映照出的倒影看了又看,忽然想到了一个可笑的问题。
“溪辞,我老了……比起当年,简直老的不成样子了,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无人能回答他的自言自语,他自嘲地笑笑,摇了摇头,“果然,光辉退去,只剩了黑暗。这冰冷刺骨的黑暗,太孤独了……溪辞,我配殉你吗?”
犹豫着,他将杯盏送到唇边,正待一饮而尽,重现那照耀了他人生的月华时,一道不明来处的力道掀翻了那七年之恨,到头来,竟无一滴饮入口中。
秦之余怔怔望着那倾洒一地的浓酒,缓缓抬头,只见记忆中的那人微笑着,背靠着漫天星辰洒下的微光,朝他伸出手来……
不过幻象转瞬即逝,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见到那人,揉了揉酸涩的眼,只见在他身前的是个气喘吁吁的男子,还保持着打翻他杯中物的姿势,满眼的惊惶,与终于如愿的安心。
“还好……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侯爷,差那么一丁点儿你人就没了!”
“慕王……”秦之余眼中难得燃起的希望熄灭了,他并不掩饰自己的失落,轻声问道:“你来做什么,扰了我饮酒的雅兴,罪过……”
“您可别醉过了,这一杯酒下肚,你就可以长醉不醒了。父皇驾崩,挽挽也跟着走了,留下一地残局,可叫我怎么收拾。”
“想找人帮忙,慕王可是选错了人。我唯恐天下不乱,可巴不得你们杀的你死我活呢。”
“我知道,父皇是你杀的,挽挽也是你杀的,可我不在乎。人都已经死了,再追究有什么用呢?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我想要什么,侯爷应该很清楚才是。”
这个男人毫不掩饰他眼中的欲-望之色,秦之余瞥他一眼,没有想出除了拒绝之外的第二条路。
可慕王一眼便看透他的心思,一语道破他的致命弱点,“林溪辞有个儿子还活着。”
果然,战场上无往不胜的定安侯也会有不容触碰的逆鳞,当即扼住慕王的脖颈,几乎要掐断他的脖子。
“……侯爷且慢,你知道的,我从前就与林溪辞不合,事到如今,我没有留着他子孙后代的理由,但如果侯爷能助我登上皇位,我便向你保证,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动他一根汗毛。我萧景渊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