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见他还好好的,到你嘴里人都快没了,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真是可杀不可留。再者老子也病好几年了,你这个理由能说服得了自己吗?”
“可您病了好几年都没死,命这么硬肯定能比叶大人多活几年,比他那个半条腿迈进棺材的肯定好多了啊。”
君子游:“……”
他竟觉着这话无懈可击,让他无言以对。
眼看着天色渐晚,他不想再在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身上浪费时间,一边往明燕楼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叶岚尘究竟是犯了什么病才能让他忠心的狗腿子倒戈相向。
到最后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迟旻这小子官位太低不配赴宴,他指不定还要被骚扰多久。
君子游到场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了,曾经荒废凄凉的明燕楼如今灯火通明,每个转角都挂上了两盏明灯,把黑暗与鬼气驱散得一丝不剩,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会让人惧于踏入其中。
他望着这座生父生前的杰作,心中也是颇有感慨,不过他巧妙地隐藏了心中的动摇与自己的来意,从马车里拿了今天特意带来给各位大人助兴的物事便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因为露华宴是给君子游接风,庆祝他官复原职的喜宴,众臣心思各异,有想趁此机会抱上宠臣大腿的,也有想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趁着他凳子还没捂热的时候就把他踹下去的,也有才刚入朝不久,对君子游此人还不甚了解的愣头青,总之为了什么来的都有。
人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口,直到廊间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纷纷闭了嘴。
君子游一露头,就收到了目瞪口呆各怀心事的众人的瞩目,他自个儿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摆手客套了一下,示意诸位大人不必客套,而后长驱直入,径自走到了空无一人的楼台上。
直到他进门,众人才发现他身后拖着个足有半人来高的不明之物,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乍一看好像是个形状怪异的西域乐器。
这下众臣心里又打起了鼓,难不成这妖人是想在宴会上给皇上献曲不成?这又是什么节目。
他们心里还没念叨完,就听那人提醒一句:“来了。”
还能是谁来了,自然是这次夜宴的东家,明摆着要用君子游来树立皇威的万岁爷啊。
这下满座的老东西不吱声了,一个个低头站了起来,就盯着自个儿的脚尖,好像那脚丫缝里能长出花来一样,听见太监通报“皇上驾到——”,又埋头跪了下去,就跟那戏台上充当背景的龙套没什么两样。
文武百官这几年是被渊帝给吓怕了,动辄就给人从堂上拉下去扒了裤子大打一顿,或是削权免职关在家里冷落上几日,一把年纪了谁丢得起这人,惹不起总躲得起,因此给群臣锻炼出来一身见了天子就想跪的贱骨头,也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一时之间,只有那依然立在众人之间不倒的君子游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