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游还记着,这位是言贵妃贴身的大宫女,当年后宫出了毒妃的案子时,就是她跟着言贵妃忙里忙外,该是贵妃的亲信。
他做了太傅,成了太子的老师这事过去已有三四天了,各宫都该听到风声了才是,没理由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自己假死离京啊?
怀着这个疑惑,君子游跟人进了宫内,这才发现长乐宫的布置跟四年前相比是大相径庭,用来装饰的摆设都被撤了下去,挂的帘子也成了单色的粗布,言贵妃自己的打扮也十分低调,褪去华服与脂粉,头上的钗钿都换作了寻常的竹筷,看上去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人。
她相貌并不出众,又长着张直来直去的嘴,舌头不讨喜,还没个一儿半女,也便拢不住君心,即使仗着资历暂理六宫,失宠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当年梨妃的案子冤枉了俞妃,又扯出了流华宫的真凶,皇上对她不满,也便不会让她再舒坦多久了,看起来这些年她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言贵妃似乎对君子游的不请自来未感意外,头也不抬地绣着一只荷包,每一针都是反复斟酌了才落下的,君子游凑过去看,她的作品也未见多好,针脚又粗又乱,可不像是用心做出来的东西。
这足以证明,过去这些日子,她的眼睛也大不如前了。
“太傅大人新官上任,到了后宫也该是先去拜见太子的生母俞妃,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看笑话吗?”
“哎,贵妃娘娘此言差矣,我得是有多没劲才能专程来奚落你啊?我和您没有远仇也没有近怨,犯不上啊。”
言贵妃冷笑一声,放下了针线,这才抬眼看了君子游。
她眯眼端详许久,才看清君子游憔悴得不成人形的鬼样,心中也是唏嘘,当年他不顾一切地逃走,只想寻觅一条生路,如今虽是活了下来,却也过得不人不鬼,落魄至此,也确实不该有什么哂笑自己的心思,言下待他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既然如此,太傅大人到长乐宫来有何贵干?”
“想问问从前的一桩旧事……不过这事确实已经很久了,不知娘娘是否还有印象,或许得多想一会儿才能记起十几年前,您宫里丢了棵补身的老参。”
言贵妃闻言笑了出来,“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大老远的进宫一趟,就为这个?这宫里手脚不干净的人多了,谁见财起意顺手牵羊拿走了什么都不算稀奇事,只要有本事不被人发现,偷偷送出去转手卖了还能换些银子,在这不见天日的宫里换两口好吃的,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吗?”
“贵妃娘娘怎如此清楚宫人的事?我且先说明,丢了的东西是不稀罕,可它却引起了一件稀罕事,当年在朝中一位姓宋的老臣就是喝了那参汤之后丧了命,闹出命案来,这事还正常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