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最初是哀家宫里的人,后被桓一看中,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后生。桓公公年纪大了,又不是能长命百岁的妖怪,他也知道该给自己找个继承人,可他走的时候,小二还是个半大孩子,担不起大事,所以桓公公死在了阴暗的密室里,好些年都没被人发现,直到先皇驾崩,皇帝快登基了,小二才在巧合之下发现了机关,遵照遗命,成了第二个桓一。”
世上没那么多的巧合,恐怕这个机缘也是人为造成的,不过这个时候也没人想再追究到底是谁促成了“桓二”和“桓三”这三代厂公之间的微妙关系,少顷,萧北城又问:“看来这就是二代厂公亲近皇祖母的原因了,晚辈还想知道,这个人手握重权,做了什么才成为了皇上的亲信呢?”
此时他口中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换成了渊帝,提到这个仅有养育之恩,而无母子真情的儿子,太后的目光黯淡了下去,这也就印证了萧北城的猜测。
——看来,三年前太后垂帘听政,独断专行的局面,果然是被人精心伪造的假象。
太后似乎不愿提起,看向萧北城的眼神中多了些许哀求的意味,是想求他不要追根究底,可对方一心想救君子游,这也是没得商量,太后掩面叹息,无可奈何,只得老实交代。
“先皇是被人杀害的,而非如史官所载,是急病突发而亡。哀家从一开始就对先皇的死因存疑,可没多久,挽挽,你的母亲也……哀家受不住这打击,一度也想过随他们而去,唯一支撑着哀家活下去的执念,就是盼着新皇能揪出凶手,还他们一个公道。”
“但皇上没有追究。”
太后有些哽咽,“皇帝……渊儿他杀了史官,强行将先皇死因改为急病,根本没有彻查的意思,哀家甚至一度以为是他……”
如今太后依然不知究竟是谁杀死了她的丈夫与爱女,知情的萧北城怀着这个秘密,有些坐立不安,“那皇祖母又是如何信任了皇上?”
“圣贤皇后走得早,他毕竟是哀家一手养大的,哀家了解他的心性,知道他不会做出弑父夺-位的混账事,哀家觉得,他定是有难言之隐,新皇登基,根基不稳,总是要靠威严立足的,哀家也很理解他,所以并没有强迫他一定要给出个交代。”
“但皇上似乎对皇祖母提了很过分的要求。”
太后长出一口气,“不算过分,至少哀家觉得,他的请求在情理之中,还可以接受。”
萧北城闻言话音一冷,满是不解,“难道让您做一个手揽大权,罔顾祖宗礼法,会永留污名的恶人,您也……”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失言,及时住了口。
太后没有追究他的僭越之责,因独女早逝,她将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唯一的亲人身上,自然不会苛责萧北城。
她说:“清绝啊,你还年轻,很多事都是不懂的。你无法理解哀家与他并无血亲,却依旧真心待他的原因,哀家养了他二十年,二十年啊……早就情同亲生母子,哀家希望他能做好这个皇帝,不论代价是什么,都愿意帮他。”
萧北城哑然,恐怕这份母子情只存在于太后一厢情愿的幻想,与渊帝营造给她的幻象里,就如镜花水月,脆弱得一触即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