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至少你会给自己一个狡辩的机会。”君子游稍稍活动了负伤的左手,只恢复几天,伤口还没能完全愈合,动作稍大些就钻心的疼,只方才那一下,绷带上又透出了血迹。
这样的他只怕近不了对方的身,就要先被自己一身旧伤拖垮。
一身水色便服的萧景渊迎风而立,肩头被雨水打湿一片,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千金之体。
他注视着这个神情冷漠的年轻人,笑得从容随和,完全不像是将要被指着鼻子,条条框框列出罪状的犯人,又或是身为一国之君的权柄让他无所畏惧,完全感受不到窒息的压迫感,与被逼入绝境的恐惧。
他右手四指微微勾起,君子游警觉地向后蹭了半步,甚至做好他随时投出暗器的准备,然而对方在袖中翻腾了半天,只摸出了个白油纸包。
萧景渊缓步上前,跨过了那一道阴阳的交界,拉着君子游的手,将东西放在他血流未止的掌心,顺便扶正了他歪扭着的发髻。
他耳语般轻声道:“他给你的东西呢?交出来吧,你留着那无价之宝简直暴殄天物,带进棺材里又不能开花结果,不如物归原主。”
“哦?物归原主?”
随着他话音落下,萧景渊只觉腰间一凉,随即笑容僵在了脸上。
君子游笑眯眯地抬眼,单手碾开白油纸包,将里面包裹的乳糖塞进萧景渊口中,话音虽轻,但每一字都是清晰可辨的:“那劳烦您老人家,亲手下去还给他吧。”
夹杂着雨丝的狂风呼啸而过,卷起二人下垂的衣摆,抵在萧景渊腰间致命之处的冰凉硬物,赫然是那支曾许了江山的鹤簪。
“……开玩笑,你以为这样威胁就能挟持朕吗?胆敢动手,你和萧北城都逃不出这座宫城!”
“那就来试试啊,萧景渊,惜命如你,别不敢动啊。”君子游竭力克制着声音不发颤,特意咬重了字音,以免透露内心的不安。
被雨水浸湿的额发带着天然的弧度贴在脸上,那一瞬间,他泛着血光的眼神真有几分搏命的气势。
其实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君子游心里有着牵念的人,不舍得与人同归于尽,只要萧景渊肯与他对峙,他未必舍得跟人一起赴死,哪怕只有一瞬间的犹豫都会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