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有造成太大伤亡,打了个两败俱伤,还都得继续进宫跪着守丧,以至于黎婴见了这两位最先沉不住气的,都忍不住奚落上一句:“火气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太后尸骨未寒,你们就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动刀动枪,像话吗?”
当事人心道那天子的眼皮子还能不能睁开都是两回事,真要降罪早就坐不住了,哪还会有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说话的份?
但黎婴好歹也是渊帝求了三年才请回来的神仙,这相位能为他空置三年之久,就说明他的本事非常人可比,众人心里不满,但都觉着日后或许还用得上这位年轻的相爷,不好闹得太僵,一个个都得赔着笑脸。
可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就不是黎婴能左右的了,对一些人而言,黎婴的不作为也就等同于默许了他们的明争暗斗,有了第一回 ,就敢再明目张胆打上几架,头破血流也无妨,成王败寇才是硬道理。
黎婴不禁感叹:“这种钓鱼执法的损点子到底是谁出的,万一出了岔子,要被挂起来骂上千年的佞臣就是我啊。”
那么一直躲在幕后的缙王和那位被戳着脊梁骨骂惨了的君太傅到底如何了?
事实上君子游当日在火场中受燃烧产生的烟尘刺激,两眼受创,泣血不止,经姜炎青诊断,早在数年前他的眼睛就已经受损,直接导致了他在夜间难以视物的毛病,事发当日他又强行在火场逗留,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至少要休养半月不得见光,否则就真的要成了瞎子。
借着这个机会,萧北城避不见人,为阻止外人泄密,便把当日所有出现在火场的人都暂时安置在了远避人烟的宫苑,限制了自由,对外也没有公布渊帝遇难一事,当真有那么几分做佞臣的意思。
君子游说:“秘不发丧这做法,您可真有赵高那味儿了。”
“听说外边现在已经打得热火朝天了,一群心思各异的老东西人脑袋都打成了狗脑袋,也没争出谁才是地头蛇,接下来他们就该巴结两个还不懂事的小崽子了,依萧君涵那个傻劲儿,被他们说服也不是不可能。”
萧北城指尖轻触蒙在君子游眼上的黑缎,感受到湿热的触感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密不透光的帐帘,轻轻解下那遮光的绸带。
“别睁眼,再忍几日,听话。”
那人也很顺从,没有跟他作对,十分乖巧地挪了个舒坦的姿势,微微侧过脸去,让含在睑间的血泪流了出来。
他看不到萧北城的神情,全凭直觉感受着气氛的微妙变化,“我还能再看见吗?”
萧北城为他上药的动作一滞,擦去了指尖的冰凉药膏,轻吻落在他红肿发痛且滚烫的眼睑。
“放心,姜炎青医术高明,你这点伤病还不至于束手无策。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别总想着一辈子。”
“和你在一起,怎会不想一辈子。”君子游靠在萧北城肩头,长出一口气,“无妨,好不起来也不慌,反正我这后半辈子已经有着落了,也不是非得留一双可有可无的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