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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现在的他不必再摇尾乞怜,不必遭受逼迫,被强行灌输他不愿接受也不愿妥协的观念,也不必佯出一副令人作呕的德行去取悦旁人。

    他觉着自己这一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事就是为了守护而不得不强忍不适成为自己最亲近的人,到头来本末倒置,忘却初心,成了自己最憎恶,也最恐惧的模样。

    “不该是这样的……”他呢喃着,反思自己近半年来的所作所为,竟然笑出了声。

    缓缓转过头去,遥望着远空那一汪混沌,静待冥雾散尽,在看到云海深处那一点最耀眼的光芒时,他突然意识到……他爱他。

    入戏太深这种可笑至极的荒谬之事,到底还是在他身上重现了。

    “我不想的,不该是这样……”

    他侧过身去蜷缩起来,像隐忍着莫大的痛楚一般,紧紧抱住自己,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绞碎了去,那种直入心髓的痛,让他情不自禁咬住手腕,很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弥漫齿间。

    他怕血,怕极了,自小便怕。

    依稀记得幼时邻家逢喜,杀鸡助兴,他不懂事便去看了热闹,却被那场面吓得走不动路,还是养父将一路哭着的他背回家的,自那之后就被吓破了胆,连小伤见红都会吓晕过去,大半个时辰也醒不来。

    那样胆小,那样怕血的他,在见到李重华后,开启了人生最黑暗的篇章。

    李重华要他成为复仇的利刃,锻造宝器的第一步,就是将金石投入烈火之中燃烧,而李重华磨练他的第一课,也正是要他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不敢回想那些血腥恐怖的场面,本能地在嗅到甜腥气时有所反应,五脏六腑翻搅着,仿佛要将胆汁都榨干去。

    他翻滚在地,勉强起身,跪在窗边呕着,负担到极限的身子却叫嚣着不满,越是挣扎,他的痛苦就越深。

    ……他好像,永远也走不出那段灰暗的过去。

    他一辈子都毁在了那个男人手里。

    “像我这样的人,打从一开始活下来就是个错误吧……”他抹干眼角的余泪,抚着自己聋了半生的左耳,心中盘算:“快了……就快了,他要来求我去换命了。”

    他额头微微前倾,靠在膝头,将神情掩饰在暗处,不肯示人。

    ……听到了,那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他带着他来了,要来向他索取了。

    萧北城拦腰抱着君子游,顺着亲卫的指引,撞进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