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柳于情尚不知他此言的深意,直到不久后,公审的结果公诸天下。
叶岚尘作为主审,在主犯认罪伏法后便走过场般与御史台及大理寺商议了结果,看似焦头烂额,久久探讨不出个结果,实则江临渊只是表面佯作一副为难的德行,完全不看失声的叶岚尘在纸上写了什么,驴唇不对马嘴地顾自念叨着:“叶大人,咱们好兄弟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赏个脸,等下一起吃个饭吧,听说暮烟阁又上了几道新菜色,什么卤酥鸭,芙蓉碧茶椒兰鱼,还有湘地特产的酱板……哟,忘了,您身子不好,不能食辣,那这道菜可能只有我自己享用了,惭愧惭愧。”
叶岚尘瞪着眼睛瞅他,说不出话。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过于凝重,自知交头接耳有失偏颇,在旁人眼中就有滥用职权徇私枉法的之嫌,他又装模作样地高声回了句:“什么,全杀了?这不好吧,罪名轻重不一,依照大渊律令,也没这么个治法儿。”
言及此处,他话音又弱了下去,“……或者到我府上,让我府里新来的厨子炒几个好菜,咱们以茶代酒,不醉不归。”
以茶代酒,还不醉不归,不如直言他的豺狼之心。
叶岚尘心中冷笑,挥笔写下心中疑问:“江大人胜券在握,全然不似重压在身,莫不是已经定了主意?”
江临渊按住他执笔的手,根本没看他写了什么,挑眉勾起一丝笑意,倒有些许窃喜意味,“不如这样,叶大人写下你的决定,我给出我的提议,咱们要是一拍即合,那大理寺说什么也就不重要了。”
说着,他还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在夹缝间瑟瑟发抖,不敢出言的新人寺丞,“是吧?”
对方哪敢多言,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随即察觉到反应似有歧义,连忙又点了点。
叶岚尘也不与他废话,飞快作答,用掌心挡住了那至关重要的二字,而后望向江临渊,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是要后者开始他的表演。
江临渊沉声一笑,眸中散发出狡黠的异彩,“……流、放。”
叶岚尘闻言白他一眼,闭目长叹,按着纸页的手迟迟未动,江临渊等不及求证,便拖着袖口,将他的手移了开。
……果然,那纸上所写,也正是“流放”二字。
“看来叶大人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君子安暂且不提,晗王是皇亲贵胄,虽说有那么句‘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老话,可也没见哪朝哪代的皇族犯了错就被斩在菜市口的,能动他老人家的只有皇上,而司夜是双面间谍,又有痼疾在身,人格缺陷,心理还有障碍,因病治死未免不妥,那陆随风又是羡宗皇帝亲手提拔的人,要了他的命,那就是打了羡宗皇帝的脸,至于那个老道士……遁入道门却不守道心,这也不是咱们处置得了的,还是让神仙来惩吧。”
叶岚尘盯着江临渊的眼神便好似在看猴子,大有等他表演,继续看好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