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案子遮掩还来不及,若真的惹到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崽子,恐怕要捅出大篓子。
“不仅要放人,还要恭恭敬敬的赔礼!”聂镇抚道:“人家有地契,你不分青红皂白抓人过来,难道不该道歉么?”
许姨被锦衣卫恭恭敬敬放出护送回家,还得了一百两银子的赔礼。
国子监众人不晓得内幕,都一个个昂着头美滋滋,以为锦衣卫是怕了他们写的檄文。
贺之漾亦很是得意,对余察察大大咧咧道:“送你们几篇檄文,怂了吧?”
余察察无语,憋不住笑了:“不是……漾哥你真觉得此事解决是因为你们那几篇酸文?我们又何曾在意名声?是我们千户去找了太子,才把人放了。”
贺之漾愣了一瞬:“找太子?”
他以为此事不过是乔岳一句话,怎么还闹到太子身上了。
“是啊!你还不晓得吧,背着案子进诏狱,这种情形定然没命在。”余察察压低声音道:“指挥使都说要灭口了,我们千户和指挥使硬顶,还被罚跪了一晚上……若是旁人,也认了对吧?结果我们千户竟然暗中去找了太子,直接跃过指挥使行事……啧啧,真看不出我们千户图啥?”
他图什么呢?
贺之漾也不晓得,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
他摇摇头,赶走自作多情的想法,怔怔道:“那……他去找太子,是否会有麻烦?”
“自然无事,这是千户给太子殿下的敲门砖,太子晓得了,反而愈发提携呢。”
余察察压低声音道:“只是我们千户一向对太子避而远之,这次行事,我却愈发看不懂了。”
贺之漾低着头,稀里糊涂的嗯嗯着应付余察察。
乔岳为何要做百害无一利之事……
他不愿,也不该卷入太子的旋涡。
就算不晓得乔岳所图何事,但至少此事是他一力促成的。
贺之漾长睫颤动,忽然想起挂在照壁上的檄文。
那些咒骂的,暗示的,讽刺的话贴在街口,撞进形形色色的人眼里。
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冷声诅咒。
贺之漾忽然很替乔岳委屈。
是,他从不觉得锦衣卫是良善之辈,但只论此事,乔岳是真真切切帮了他们。
贺之漾默默想,自己说的话还作数。
今后,他定然不会和乔岳有任何交集,他再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再也不会去扰乔岳……
但他同样不愿乔岳被不相干的人唾骂,被京城的百姓误会。
乔岳干的本就是刀尖舔血的勾当,那些诅咒多了,万一就成了真呢?
天色已经暗了,浓云翻滚,山雨欲来。
贺之漾翻滚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他没听到余察察纳闷的追问,大步跑出去,气喘吁吁奔到照壁前,独自去揭同窗贴下的檄文歪诗。
寒风呼啸掠过,不少纸张登时被吹起,飘在路面上随风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