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济在心里暗暗冷笑,瞬间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最近,文官们屡屡上书,话里话外声讨鹰犬,想要陛下压制他们的气焰。
但皇帝自然不愿打压自己的爪牙,一直安抚文官。
若是让这帮人晓得锦衣卫已经把手伸向国子监,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考场行诡计,定然借此事上书,让皇帝进一步限制锦衣卫权力。
皇帝前几日已经下旨不许国子监议论此事,眼下是想趁着事情不明朗,让贺之漾扛下罪责,换朝廷风平浪静。
贺之济冷笑道:“怎么才算认下?”
李公公略微犹豫,还是道:“让令弟去衙门里认个罪,挨顿板子就揭过去了。”
贺之济语气冷凝:“所以是让舍弟忍受屈辱,认下本不属于自己的罪责么?”
李公公一怔,他本想此事难就难在功名一事上,若是污了名声,再走官途就不容易了,所以贺之济若是以前程发问,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谁晓得贺之济却说弟弟受冤屈一事,倒让他措手不及。
李公公摆手一笑:“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有什么冤屈不冤屈的,陷害他的人不都已经死在诏狱了么?也只是让他认下舞弊,毕竟是孩子,人家也只觉得争强好胜,你弟弟受受罚也就罢了,众人也不会质疑朝廷,这不是好事儿么,贺大人?”
“受受罚也就罢了?”贺之济已经气得不轻:“先不说那板子他能不能受得了,这事儿本就不是我弟弟做的,我又为何要把此事按在他头上?”
他之前按兵不动,让贺之漾在国子监受了委屈,心里已很是对不住弟弟,怎么可能再装聋作哑颠倒黑白,把弟弟越推越远呢?
李公公倒是没想到贺之济会如此强硬。
因为贺家一向比较亲和,对皇帝的命令也很是顺从,很少见到他如此强硬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公公急了:“那我要如何向陛下交代呢?”
“把事情放在我头上好了。”贺之济平平淡淡道:“本是我违了朝廷规制,做出缩印文书,那些监生手中的东西既然不能说是黎霄给的,就说成我给的好了。”
“我也会去请罚,不会逃避罪责。”
“还有,我弟弟若真的犯了错,我不会遮掩,但和他无关的事儿,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再折腾看轻他!”
说罢站起身,直接送走了目瞪口呆的李公公。
第二日,贺之济主动上折子,认下缩印文书传入考场是自己疏忽导致的,请陛下严惩。
朝廷一时间也没有太大波澜,毕竟那缩印文书只有京营和六部能印,想必是贺之济百密一疏,让那几个孩子钻了空子,得以拿着缩印文书进了考场。
皇帝也顺水推舟,下旨罚俸杖责。
杖责照例是锦衣卫的差事,乔岳知晓此事的前因后果,心中倒是有几分诧异,他没想到贺之济会如此强硬的回护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