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沉默片刻，忽然极有深意地弯了弯眸子，原本剑眉朗目的轮廓竟也因这微笑温柔了许多。

    原本是的。这人道，不过现在 不是了。

    ***

    长街之上，灯红十里。

    游晟三口两口吃完了手中糖人，回眸道：舟舟，我还想吃糖人。

    周舟闻言认真地数了数钱袋中的银两，无奈道：看来我们得赚钱了。

    怎么转？游晟蹦跳着转过身，坑、蒙、拐、骗？

    周舟： 或许，可以稍微合乎律法那么一点点。

    他在街上一扫，眸光定于一处，随后朝游晟道了句：随我来。

    人声交杂之处是个鱼龙混杂的赌坊。

    周舟上前几步，先落下钱袋，又将长刀在桌上沉沉一扣：来赌一把！

    游晟吓了一跳，忙上前两步阻拦，却仍晚了一步。

    木桌对面，持盅之人已开始摇晃手中骰盅，稀里哗啦的碰撞声后，其手中骰盅狠狠往桌上一撞！

    周舟一手搭在刀柄上，甚是从容地斜挑了一抹微笑。

    片刻后，游晟握着一大堆糖人欢快地跟在周舟身侧。

    你怎么办到哒？运气怎么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周舟摇头，一向如此。

    又行了半条街，周舟忽然道：你孤身一人，又不懂武，为何要出来闯荡？

    游晟抿了口糖人：我呀，想来讨个方法。

    他敛眸道：我要等到四陆之花同时开放的那天，去问老天讨个方法！

    四陆之花十年同开于一日，两人在江湖上流浪许久才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皎皎月色之下，游晟负手立于司缘树下，望着本应花团锦放、却因东极之风不在而变得枯萎凄凉的枝丫笑道：舟舟，借你的刀一用。

    不待周舟回应，他已拔刀出鞘，在手心割了刀口子。

    灵族之血落入灵树，可闻天道。

    游晟合眸凝神，片刻后，果然有道声音幽幽而来。

    他静静听完这道声音，忽然转眸对周舟凄然一笑。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天道要让我遇到你了。

    天运所集，帝星之身。

    以灵族少主之身殒于其手，可救众生。

    你帮我好多忙啦。游晟笑得明澈，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他将刀归于周舟手中，却将刀锋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求你了。

    鲜血泠然，渐染一地残蕊。

    周舟持刀呆呆站了许久，忽然笑着俯身抱住了已断绝生机的少年。

    你就是笃定了，我一定会照你说的去做。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照做。

    他笑着将还染着赤红的刀锋吻上了自己的脖颈，叹息道：这世上没了谁都行，所谓帝星 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下一个的。

    可你，只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