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是多么快乐啊。
大伯扛着扁担往前走的时候,前面驻足观赏的“人”会往两边让开,圭明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视线定格在他的后方,要是以往他这会儿指不定头皮发麻了,但是这会儿反倒感觉良好,反倒朝“人”笑了笑。
那些“人”也朝他笑了笑。
圭明数着大伯的步子,数了有一会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内心中的好奇。
“大伯,我跟我爸长得不像吗?”
圭明的童年是跟着奶奶过的,他对父母的形象有着许许多多的猜测,偶尔能够从奶奶的嘴里套出来零零碎碎的信息,也有过憧憬和向往,但是随着年岁越长,脑袋里面不由得开始想,如果他的父母还在的话,那么不会这么久都不曾回来看他。
不管是不愿,还是已经不在了,都不是他所愿意接受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假装自己没父母的样子,干脆把脑海里曾经的幻想抹去,就当没有。
没有了就不会有期待,没了期待,也就不会有失落、失望、难过了。
这是圭明保护自己的方式。所以后来,他也就不缠着奶奶问这些了,他不再期待哪天自己的父母会回来,然后跟他说什么这些年没有办法回来的话,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任何理由能够揭过的。
与其幻想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更干脆利落一点,就当自己没有,反正他也过得跟孤儿没有什么区别了,不再对那未曾露面过的父母抱有期待。
与其期待这从未出现也不知会何时再出现的人,到不如把这心思多放在自己身上,真正关心关爱自己的人身上。
他想得挺好,但是真的触及到了这点,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
可能这就是刻在孩子身上本身的孺慕,对父母总有着天然的滤镜,当李大说起他爸爸是最有出息的时候,那被他按压在心底的期待又忍不住冒出头来。
在饭局上强忍着没有问出口,但是这会儿,想来想去,却还是拿这件事当了扯开话题的第一句。
虽然他假装若无其事,但内心仍旧忍不住开始在意。
大伯倒是没有像奶奶那般会避过去这件事,他笑道:“真的一点都不像,小东长得黑,个字也不高,你又高又俊,跟你爸完全不一样,刚出生的时候那会儿看不大出来,跟个小瘦猴似的,现在彻底长开了,有我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他彻底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候,咱们村虽然生意有些个晦气,但是晦气是晦气,这门道就是赚钱,别人村里还为个几亩地打架的时候,我们村里已经家家小电视小洗衣机,什么空调都安排上了。”
圭明没明白:“晦气?”
大伯就说:“对啊,白事村嘛,全村人都做白事的生意,你奶奶是有名的神婆,算命接生迁坟都会,李大做扎纸人,还有好几个叔伯是做花圈的。”
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