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执剑,”墨刃不缓不急地陈述,手指划过图纸,“也该隐于暗处,伺机一剑必杀,免生枝节。这些旭阳剑招大开大合,光明正大,于尸身及周围地表均留下痕迹,显然意在栽赃嫁祸……就如出现在凶案处的九云玉牌一样。”
不知何时,里厅内只有黑衣侍卫的嗓音在讲述。
楚言上身后倚,屈起手指撑着额角,目光深深地凝在墨刃的脸上,齿间无意地泻出一声叹息。
……前世他没能听取阿刃的谏言,真就是脑子进了水了。
墨刃却猝然惊觉,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判断有误,立刻垂首道:“属下妄言了,求主上指正。”
楚言抬手抚他肩膀,无奈叹道:“孤是觉得阿刃厉害,你不叫孤夸你,感叹一声都不行了?”
墨刃沉默一息,又小声道:“如今毒药成分尚未查清,上述种种也不过属下私自猜测。”
楚言又叹一口气,把墨刃的略凉的手拉过来,包在自己合拢的双掌之间,也不说话了。
徐明溪与水淼儿渐渐回神,这才重新将墨刃上下打量,目光已经全然不同。
九重殿暗堂出身,殿主自幼的贴身侍卫,九重殿第一把利刃……也是,能得楚言偏宠至此,该说果然不是一般人么?
随后几人又敞开谈了不少,就连晚膳都是直接在水镜楼用的。
终是暂定以不变应万变,倘若白华身后之人与盟主府的使者当真有所勾结,打草惊蛇反而不好寻找证据。不如暂时按兵不动,且看那盟主府这一趟来,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到了晚间,楚言终于带着墨刃告辞离去。出了水镜楼,只见外面云开风止,月上枝头,小城内一派安然夜色。
徐明溪与水淼儿送他二人出了楼,随后又目送着两道背影消失在小巷尽头。
晚风吹动着蓝衫与紫裙。片刻后,徐明溪沉声问道:“淼儿,对这位楚殿主……你如何看?”
水淼儿咬了咬下唇,犹豫着道:“似乎……与我楼内所得的消息有些偏差,不,偏差太大了。我本以为此人会更加……”
“更加怎么?”徐明溪笑了笑,眼底深邃,“贪恋美色,御下专横,喜怒无常?这来来回回的,你也光明正大地试探了人家好几番了,就不怕楚殿主动怒?”
水淼儿偷着掩唇,眼底秋波流转:“哪儿会,人家不是只会因为墨公子不给夸而动怒么?”
几息后又摇了摇头,幽然道:“其实呢,我本没想过九重殿主会亲自来的。”
“毕竟九重殿这一桩嫌疑,还不比你旭阳剑派,你们家那是实打实地留下了剑招……可是哪家杀手杀人,会把自家门派的最高信物随身携带着,还给丢在作案现场?这连嫁祸都不像,倒更像侮辱或者嘲弄。”
水淼儿慢悠悠说着,揉了揉久坐发酸的腰,“我本想着九重殿主要气个半死,没想到这位居然有这个度量亲自出山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