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吸鼻子,严重怀疑有人在背后骂他,而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没可能是他家那个正在思过的娘子,她只懂把他奉上天如神般地伺候着,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质疑他的任何决策。
所以,赵永安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眯起眸子,冷觑着面前的小厮,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二少爷,我、我我我为什么要骂你啊?小厮被问得莫名其妙。
也对,没有作案动机。永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定暂时不去纠结这件事,那些江湖人士最近都消停了吗?
报告二少爷
不要任何事都用报告来开头!他突然张唇,不适时地打断汇报。学不会她唯唯诺诺的惧怕语调,凭什么去模仿她标志xing的台词。他不需要凡事都听报告,不需要府里所有人都套着她的影子,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
那,那回二少爷,江湖人士们已经很久没来我们府上了。经过我多方打探,他们每天睡到中午才起,结伴用个午膳,再一起去huáng金白银汇率市场看看,跟着就喝茶看戏,偶尔打下群架,用完晚膳,趁着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去田里偷点西瓜什么的,再一块吃宵夜,跟着睡觉。
就没有任何有建设xing的事吗?他完全没有再关心那些人的生活起居!
哦,有有有,今天他们一早就起了,作息有所改变。神医还当了他的就诊箱,买了很多gān粮,二少爷,会不会他们打算结束武林代表大会,各自打道回府了?
那就让他们走。到时候派些人上门要账去,我就不信收不回那些烂帐!他们赵家庄的银子是那么好欠的吗?
好
等一下。小厮领了命正要退场,忽然被二少爷唤停,被很不自在地眼神凌迟了番后,他家二少爷才口吻恶劣地问道,那个肥猪流最近都没动静吗?
肥猪流?这个称呼让小厮翻来覆去思忖了很久,才双眸一亮,有了答案,你说邢欢哦?她在群英楼思过啊,本来没什么事的话也鲜少会出房门,又不像有些人,闭门思过会吵吵闹闹的,搞不好还要抓二少爷去见官
他用一道瞪视遏制了小厮的滔滔不绝。
三天两头爱抓人去见官的是谁,他很清楚。永安甚至认定,这才是女人,会吵会闹,爱缠着他说些有的没的,偶尔会为了达到目的而撒娇使坏,更不会把她的鸿鹄之志寄稼在男人身上。
而他家里那个,每一项都恰恰相反。被他不理不睬地丢在群英楼那么久,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享用那些gān粮,毫无怨言。外头的事她从不过问,全权jiāo由他去打理,即使心烦意乱,她也不会懂得他的烦躁,她只懂得端茶送水嘘寒问暖,顺带把自己依附在他身上。
这就是父母之命刻画出的代沟,他没有耐心去跨越。
两年了,他的耐心的确是在一点一滴地趋近零点,可当永安回神时,面前那栋建筑让他错愕了半晌。没想去跨越代沟,他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群英楼停在了她的房间前。
沉默了片刻后,他尴尬地别过头,转身想要走。
咦,二少爷,你来看邢欢姑娘吗?忽然出现的丫鬟,是近来才被二少爷从别院调派来这里陪少奶奶的。她自以为很解风qíng地挡住了二少爷的去路,招呼道。
被卡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他不悦地想要否认。可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能探望她?私下来说,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有担当,闲来无事关怀一下前妻的近况,完全qíng理之中。公开地说,身为主子,关心下人,也说得过去。
想通了,他仰起头,毫不避讳地承认,嗯,有钥匙吗?开门。
哦哦,好。邢欢估计就盼着您来探望她呢,一会瞧见您,一定乐坏了。她平时就时常叨念着您,又总怕打扰到您欸?丫鬟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兴冲冲地从怀里掏出钥匙,刚要开门,动作突然一顿,惊诧地溢出低哼,门怎么没锁?我前些天明明锁好的呀。
闻言,赵永安眸色一瞥,开始察觉到屋内安静得近乎离奇。
他抬手推开挡在前头的丫鬟,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地随手推搡,就让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闯入眼帘的场景,让永安呆滞了许久。
空无一人的屋子打理得还算gān净,chuáng边有件碎花小棉袄,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妆台上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妆盒,空dàngdàng的积了一层薄灰;窗户关得牢牢得还上了锁。倒是桌边,一片láng藉,散了一地的馒头上已经长出霉菌,淡淡的青绿色泽与桌上那件包gān粮的袈裟同样的刺目。
她走了多久?去哪了?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他心头dàng漾开,永安下意识地抓住身旁那位想要畏罪潜逃的丫鬟,她的休书都放哪?
衣、衣柜里丫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chuáng边的衣柜,偷睨着二少爷的神qíng,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因为她的看管不力而降罪。
可事实上,永安全然没这份闲心,迁怒这种qíng绪他暂时还没有。他只顾着撩袍,跨进屋子,想要立刻打开衣柜,瞧清那一封封的休书是否安在。然而,才刚跨过门槛,他的动作就无预警地僵住,脚底传来的异样感让他好奇垂眸,移开青丝履。
这是什么?他弯下身,捡起先前被踩在脚下的东西,翻来覆去打量了阵。
木头做的小棒子。一旁丫鬟凑上前看了眼,如实回答。
我知道!他不是白痴,分得清材质,看得懂形状!他想要的不是这种肤浅答案,我是说这东西做什么用的?!
大概是发簪?丫鬟吞吞吐吐地给出不太确定的答案。她又不是百科全书,主子都搞不明白的东西,凭什么奢望她能领悟。
她的?永安试图努力回想她有没有用过这种簪子,可这一刹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她戴什么样的耳环,他不清楚;用什么样的发饰,他从不留意;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她始终杂乱的发型和色彩多变款式依旧的小棉袄。
应该不是吧,少奶奶喜欢用银色的发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