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就算生死薄上你的阳寿截止于明天,我也愿意陪你颠覆。
真的吗?可以颠覆?那你帮我颠覆啊,我要活久一点,多陪陪相公。邢欢愣了很久,喉间频繁颤出酸楚感的滋味,是她从未领教过的。在这之前,她抵死都不信有人可以用一句话,就轻易让她忘了身份。
她只有不断地提醒自己邢欢!你成过亲了,家里头还有个相公,你承诺过婆婆要好好守住这段婚姻的!就算沿途风景再美也不能留恋,会遭报应的!
太过入神的思绪,让她未曾注意到悟色的瞳间闪过一丝yīn霾。
喂!你在做什么?!等她回过神时,手心里传来突兀的微凉感。随即闯入她目光中的画面是,悟色手中的笔尖正肆无忌惮地在她掌心游走,笔端浓墨拉扯出一条长长的线,弯弯曲曲,一直衍生到她的脉搏处。
贫僧修为还不够,暂时只能先帮你把生命线画长点。当然了,你要是看不起贫僧这种拙劣的颠覆方法,也可以另请高明。他张了张唇,算是给出了解释,实则却更专注于折磨她的掌心,以便能将堵在心口的郁结疏散开来。
原以为这种恶作剧持续不了多久,没料,邢欢忽然静了,还配合得把掌心摊得更平,让他可以把生命线画得更深更长些,嘴里还不住地念念有词,你画吧,我信你。如果我能活到白发苍苍,就和相公一起为你修个大墓冢,放好多值钱的陪葬品,再给你烧点纸女人绿袈裟,还要连同赵家庄所有人清明冬至必须来拜祭你,这样等你圆寂了之后保准还能衣食无忧。
忽地,笔尖一顿,他眯起眸子打量了她许久,烦闷的心qíng并未因为她的慷慨而缓解,反倒愈发的涩。不由自主的,他呵笑叹出一句,我更希望陪葬的人是你。
咒他死?还信誓旦旦地筹划着要怎么和她家相公一起供奉他?就算是和谐社会也不允许如此其乐融融的三人行!
好邢欢完全听不懂他咬牙切齿的口吻,还近乎忘qíng地让应允脱口而出。
她自以为气氛甚好,难得和大师如此jiāo心,结果,神医却不适时地回来,打破了一切。
神医就这样破门而入,门边被局限的视角让他第一眼就瞧见了书桌前的悟色大师,激动地边迎上前边说道:大师,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瞧见一个女人?我听楼下客人说,刚才有个穿着粉色衣裳、脸上覆着薄纱的女人跑进我房里了,哦哦!据说简直就像个仙女啊!
末了三个字,他说得一愣一愣,神qíng痴呆,大张着嘴,怔愣看向立在悟色身边的女人。
樱粉色的jīng致广袖裙,衣裳后头还系着个偌大的蝴蝶结,乍一看就像背上长出的蝴蝶翅膀般,脸上覆着一层纱,遮盖掉了她大半张脸,露在外头的那双大眼格外灵动。用俗一点的话说,远远看去,她就像个蝴蝶仙子。楼下那些客人们在议论的女人,不是她还有谁?
接获到悟色大师的瞪视后,神医才意识到自己的打量有多招摇,尴尬地移开目光后,他扼腕地叹了声,大师,您又换未婚妻了吗?
没有。贫僧向来很专一,自从你我相识以来,能站在我身边的女人只有她。
我们也才认识了几天而已神医不满地轻声咕哝,暗忖着人长得帅就是好,就算是和尚也能牵着仙女的手。等一下!什么叫只有她,他豁然醒悟,错愕抬头,这位姑娘该不会是、是是是是是邢姑娘?
嗯嗯。一旁邢欢总算找到cha话空间,冲着神医用力点头。
邢欢姑娘?
嗯嗯嗯。她再次给出首肯。
那外头悬赏令果然是真的,大师打算带着邢欢姑娘私奔?
是她发起的。他没这个打算,可每每回想起她的私奔宣言,就容易qíng不自禁。
这不是重点啦!做什么说得好像她在倒贴一样,邢欢想要发出抗议,偏偏回想起来似乎又当真是她发起的私奔提议。撇了撇唇,她只好扯开话题,我是带好消息来给你的。京城富商老gān不对,是任万银任公子,他答应捐赠一笔银子给你们。任公子还打算搞个捐赠大会,有免费宴席吃,还有免费歌舞表演看。就在三天后,这是邀请函,到时候你只要带着江湖儿女们出现,就可以拿银子了。
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神医一时还没能缓过劲,真的假的?那几十箱的老gān爹辣椒酱需要还给他吗?兄弟们都已经分了啊。
几十箱老gān爹辣椒酱?邢欢敏锐地揪住关键词。
嗯,那就这样了,神医施主,有缘再见,告辞。没等神医回答,悟色突然一扫悠闲,起身握紧邢欢的手往外走,还不停冲着神医使眼色。
可后者就是完全不懂这种暗示为何意,仍旧一路尾随他们走到门边,还越想越不对劲,好奇地飘出疑问,不是你和大师传信让我们去劫任万银的货吗?还说这只是福利。邢欢姑娘这安排真是妙啊,往后我们江湖中好几个月的辣椒酱不用愁了。
为时已晚,悟色无奈抚额,哀叹自己棋差一着,居然忘了串通。
死和尚!耍着我玩就那么开心吗?你死定了!我跟你没完!!双腿微微岔开、双拳紧握、拱起双肩、皱住双眉,摆好架势后,邢欢歇斯底里地咆哮。
吼完,还是觉得没能发泄后,又用力chuī出几口气,覆在脸颊上的薄纱不安分地飘动,让那条横在她脸上的伤痕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