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彷佛觉得报应还不够,还未等邢欢从这层惊悚中抽离,又一个她极其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
你们这些无业游民又非法集会!还有你,身为商人不务正业,居然和无业游民同流合污。捐款是好事,你凭什么聚众?有没有朝廷颁发的批准书?没有就是犯法!走,都跟我见官去!
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去见官,除了闲到发霉的晓闲妹妹,还能有谁?邢欢不需要抬头看,都能从那股莫名嚣张的气势里猜到来人是谁。
你你你你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就那么无处不在?底下传来磕磕巴巴的询问声。
我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女捕快的人,哪里需要我,我就在哪里!
这里没人需要你
谁说的,永安哥需要我!
此话一出,周遭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尽管没人知道邢欢的身份,可她还是觉得那一双双若有似无飘向她的目光里,隐约像是藏着讥诮般。
如果说赵永安的出现是把她bī进两难境地,那管晓闲的出现无疑是雪上加霜,让她在骑虎难下的同时还清晰品尝到羞rǔ滋味。这难以下咽的滋味,让她低头抿唇,沉默不语,下意识地想往悟色身后躲,又蓦然想起,他已不在了。
那个不好意思,麻烦能不能告诉我下,这是怎么回事?诡异的静谧中,任万银的眼神很忙,在一群三缄其口的江湖人士中环顾了圈后,他又打量了会脸色不太对劲的未来师太,最后又是那两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只能勇于发问。
任公子是太久没见过女人吗?一头母猪都能被你歌颂成这样?由始至终,赵永安一直瞪着邢欢,瞳间的嗔怒,掩都掩不去。
显然,这话很言不由衷。他甚至没办法忽略掉刚才见到她时的惊艳,但是那又怎样?她苦心在他面前扮丑,却轻易让其他人欣赏她的美,这算什么意思?
啊?任府不养猪。
是吗?公子,这头猪还真不是那么好养的,会让你颜面扫地!永安咬牙切齿地回道。
头上长毛的和尚、富甲一方的商人这女人完全没有把他的颜面当回事,层出不穷的jian夫是想代表什么?代表她总有办法找到一群品位低下的男人吗?不仅品位低下,还很蠢!甘愿为她一掷千金。
啐,会千金买一笑了不起吗?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他这个被她唤作相公的还没死,这对狗男女要不要那么急不可耐。
把银子给我抬上来。这口气,他咽不下。早就想休的女人可以随便丢,但绝不能让jian夫当众抢了他的风头。
随着他一声令下,赵家庄的小厮们陆续抬着沉重箱子上场。当箱子被打开后,满满的银子招来了无数抽气声。其中,抽得最大声的无疑是邢欢。
看到没有,既然诚心想要做善事,就要像永安哥这样,悄无声息地带着银子,慡快捐出来。你这算什么啊,搞个非法集会,还睁眼说瞎话地赞美那么丑的女人。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捕快,我不抓你抓谁啊!管晓闲抢先cha嘴,为赵永安的行径做出了解释。
与有荣焉般的口吻,重重击向邢欢的心侧。是,她不漂亮,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满足不了她家相公的爱美之心;她不够娇嗲,那一声声柔qíng蜜意的永安哥,她唤不来;她更学不会在这种qíng况下给出恭维,去赞赏赵永安这寓意不明的行为,二少爷,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人家任公子捐款捐得正兴起,你凑什么热闹?
你叫我什么?从她嘴里迸出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他亲自规定的称呼,这一刻偏让他觉得刺耳极了。生硬至极的二少爷,算什么意思!才几天,他就光荣下岗了?!
二少爷。她别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怕会再也没有勇气为自己鸣不平,如果你和这位捕快姑娘实在闲得慌,要不要考虑去玩点别的?这儿在做正经事,不好玩。
我也在捐款!一掷千金而已,我给得起。笑,我要你现在就笑给我看!他下了最后通牒,笃定地等着她如往常般乖顺冲他娇笑,跟他回家,结束掉这场闹剧。
不如你考虑认认真真给我封休书,正式把我逐出家门吧!
这种心声邢欢虽然说不出口,但她实在很难不这么想。
她为了让江湖人士可以尽早还清欠赵家庄的帐、尽早结束这场武林代表大会,又是撒谎又是演戏,还帮大师洗了不少袈裟,做了无数顿饭。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悟色在努力,虽然这段时日快乐多过于辛苦,但她也有付出过啊。
结果呢?结果他莫名其妙带着他的晓闲妹妹跑来搅局,还在眨眼的功夫里,一掷千金。想看她笑以前怎么不说啊,微笑、大笑、苦笑、冷笑、傻笑、皮笑ròu不笑不管他想要哪种,从前她都愿意逐一满足。现在算什么?要不要搞那么隆重啊?
邢欢!你是太久没收休书,皮痒了,是不是?!她的纹丝不动,成功把他bī到了怒气濒临崩溃的境地。为了让自己的威胁更有威慑力,他伸手,从腰间抽出专门用来执行家法的银鞭。
呃,休书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跟手执凶器的人不宜硬碰硬,但又不能放任未来师太不管,思来想去,任万银还是硬着头皮尝试着打圆场。
认错?这个女人叫我了两年相公,你觉得我对她的熟悉会亚于你?
高台上的那出戏因为赵永安乱了分寸的一句怒吼,变得愈发跌宕起伏。底下身为观众的江湖儿女们,连连溢出惊讶之叹。谁也没料到,赵家庄的小丫鬟摇身一变成了二少奶奶,更是没料到原来二少爷偶尔还兼职砍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