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赵永安掀开轿帘至今,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三人就这样各据一方端坐在客厅里,谁也没有说话。没有兄弟重逢的喜庆场面,没有夫妻小别胜新婚的绮丽氛围。过分的安静让客厅成了禁区,一gān下人全都识相地远离。
你们谁吃了chūn|药?要和那两人老谋深算的人比耐力,永安显然不是对手,最终,是他率先沉不住气,出声问道。
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xing,亲眼目睹失踪多日的大哥和自家女人在轿厢里缠绵,他没办法怀疑自己的眼睛,但至少可以深信他们之中一定是有人误食了chūn|药,才会诱发出那么荒唐又离奇的一幕。
话说这话说来话长啊,悟色无心隐瞒,只是同样处于震惊中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切入点。
你别话说了,我来说。倒是向来在永安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邢欢,彷佛出去溜了两天,胆子也溜肥了。她果决地打断了悟色的话音,大有小女子敢作敢为的架势,我很清醒,他也很清醒,你看到的就是两个无比清醒的人在在、在啃嘴,嗯,对就是这样。
这算什么解释?一句就是这样,你以为就没事了?那轻佻的口吻,让永安觉得匪夷所思,就好像这根本是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家一起睡一觉,就相安无事了。
不好意思,这事大了!她啃到窝边糙了!
你又想写休书给我吗?那快点,我赶时间。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再纠缠了。从前邢欢总是以为他们是夫妻,她要做的就是无条件待他好;然而太多的事实让她明白,她认为的好,在赵永安看来都是碍眼的存在。
她可以接受自己嫁了个慢热迟钝又不懂表达的男人,不介意赔上一生去让他适应动心。但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男人心里早就住了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光天化日当街抢劫似的,蛮横又毫无胜算。
可这份时隔两年茅塞顿开般的觉悟,让永安表现不出大度,赶你妹,不准赶。即使两年没见,永安仍然清楚记得他哥这句莫名其妙的口头禅,很明显,他们俩认识已经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女人都已经被同化了。他眯起眼瞳,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某人,这就是你当年说过要给我的惊喜?没记错的话,两年前,赵静安瞒着他离家出走前一天,还信誓旦旦地拍着他的肩说:下次见面,给你个惊喜。
哈,这惊喜还真够大的!
你觉得呢?相较于永安的激动,他只是淡笑耸肩,这种容易让人失控的场面超越了他的预估。就连悟色都不能保证,他能不能控制自己的qíng绪,不去迁怒其他人尤其是邢欢。
我觉得?我觉得你压根就是算计好的。发话的瞬间,他从腰间抽出软剑,不偏不倚地直指自家兄长。这顶绿帽太过刺激,让他实在很难镇定,赵静安,你别告诉我你刚好不知道她是谁。
巧了,我还真不知道。静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微凉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邢欢。砍柴相公?呵,他早该想到的,他家弟弟何时会那么热心,为了自家砍柴的频繁亲自出面抓jian。这谎言有够拙劣,只因为从她嘴里说出,他连怀疑都未曾有过。
我看懂了他眼神间流泻出的寓意后,邢欢张了张唇,想要解释。可当瞥见永安手中那柄剑后,她脖间伤口下意识地泛出刺痛,提醒着她被剑刺滑的感觉很不好受,那个既然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呀,剑、剑先放下,万一闹出人命晓闲姑娘会抓你见官的呀。
闭嘴,这儿没你的事,给我滚回房间去。闻言,永安没好气地抽空横了她眼。
邢欢却像没听见似的,不为所动地呆站着,透着担忧的目光始终胶着在静安身上。
直到那头静安弯起嘴角溢出微笑冲她点了点头,去休息吧,我不会有事的,等下来看你。
嗯。犹豫了片刻后,邢欢妥协了,临行前,不安目光扫向永安,对上他的瞪视后,她仓皇避开。
也许这种时候不在场才是最好的,她应付不来这意料之外的局面,更是没办法接受大师在转瞬之间就成了赵家庄的大少爷。
眼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客厅里的身影,永安心间陡地梗窒,鼻翼歙动。那副乖巧的模样,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以往,只要他稍稍提高嗓音,她就会乖巧得让人无可挑剔。可现在不管他有多生气、吼得有多大声、甚至连理智都抛开挥剑指向自己兄长,她偏是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却在静安一句云淡风轻般的哄慰下,即刻软化。
于永安而言,这景象要比方才那个吻更让他肺叶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