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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像话 安思源 1906 字 7个月前

大半夜的,怪叫什么!想把人都吵醒吗?倒是永安,若无其事地瞪了眼那位丫鬟,打盆热水送去二少奶奶房里。

    哦哦哦!丫鬟频频点头,匆忙奔开,仍不忘目光诧异地回头张望。

    我们府里的丫鬟都那么神经质吗?一惊一乍的为了什么?他长得有那么恐怖?半夜见到他就是活见鬼了?

    哈哈歪过头思忖了片刻后,邢欢溢出了一声笑,接获到他不明就里的目光后,她才解释道,她只是奇怪你竟然会抱我。

    我给人的印象就是那么的不近人qíng吗?他是她相公没错吧?至少在旁人眼里,他们的夫妻关系还存在着,相公抱娘子,不是人之常qíng吗?

    呵,放我下来吧,不动动脚会一直麻着。面对他的问题,邢欢只能gān笑以对。

    何止是不近人qíng。从前,他对她压根就没有人qíng可言,他们更像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不对,应该说是仇人。他一见到她就来气,那些个行为举止活像是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

    永安没有再坚持,如她所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搭在她肘间的指微微施着力,搀扶着她走。印象中长长的廊道今日却短得让他来不及细品相携的气氛,甚至没能自省清楚以前的自己有多恶劣。

    娘曾讲过,娶妻娶贤,邢欢一定会是个贤妻。她的确是,他也以为她一直都会是。结果,人生当真就像是一盘棋,落子无悔。他走错了那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就这样认输了吗?永安不甘愿,他不信,两年的朝夕相处会在几日间就化为乌有。

    那么晚了,你不睡吗?被他一路搀扶着回房入座,没多久,方才那位丫鬟就叩响房门端来热水。邢欢揉搓着还有些麻痹的小腿,侧过头,好奇地看着抱着水盆愣在门边的赵永安。

    把脚放在热水里泡泡,会暖一些。他蓦然回魂,跑上前把水盆搁下,随手握住她的脚。可当指尖刚触上她的鞋尖时,顿了片刻,忽地,像烫着了般松开,尴尬转身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看什么看!自己来,难不成还要我来伺候你?

    邢欢哪敢有这种妄想,便是因为从未想过,这话在她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弯身褪去鞋子罗袜,她连试水温的动作都没有,直接把脚伸进了水里。木盆里的水儿因为这惊扰,不安分的dàng漾着,她怔怔看着没入水面的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连脚趾都漂亮的男人。

    邢欢。分明是夫妻,可是这般坐着竟然是会相顾无言。她自顾自地发呆,他只能像个旁观者。这样的沉默,让永安觉得不慡,他张嘴唤了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追问道,适才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隔了那么久才被问起,她大可以装傻,只是邢欢不想。

    他或许巴不得她早些移qíng别恋,别再碍他的眼、绊他的脚。而她更是觉得既然搞明白了自己的感qíng,就该把话儿跟他讲明白,不清不楚的,会误人误己。

    死肥猪!你活腻了是不是他想也不想地吼开,见她受了惊打颤,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话锋又蓦地一柔,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

    呃她不知道,倘若早就意识到了,定会在这念头还没成形时就果断扼杀掉。心悸的瞬间太多,如果一定要回想,那似乎得追溯到很久远的时候了,应该是他说自己被好多人绑着在树上打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我也需要安慰。

    该死的!那是什么时候?!他到底是错过了多少?两年了,他们之间可以拿来讲述的回忆少得可怜,她和赵静安之间却彷佛有说不完的过往。

    唔,就是那次你把我锁在房间里啃gān粮,然后陪着一姐在群英楼的梨树下聊天。她几乎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撒谎不胡扯,难得对他毫无隐瞒。

    可这话在永安听来硬生生地被误解成了另一种意思,她所阐述的时间地点人物有太多的弦外之音。

    我明白了!他郑重其事地点头,用自己的想法来解读她的话。她没有变,只是懂得yù拒还迎了;她没有当真喜欢上他大哥,只是故意在气他;她不是真的为了静安才留下的,只是想换取他的注意和在乎。

    对,就是这样的。无非是耍些女人的小伎俩,埋怨他的疏忽。

    你放心,我她不会再把这感觉讲给任何人听,早晚会带着这个秘密识相消失,一定不给赵家庄蒙羞。

    邢欢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永安迫不及待地打断,陪了你两年的人是我,不是我哥。他反省了承认了,以前的确待她太过分,但他也不是没有丝毫可取之处的,不是吗?

    无言以对,是邢欢唯一的回应。什么叫陪?是让对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温暖,可以自信地觉得不管怎样,都有那么一个人会撑着她。事实呢,这两年她过得比一个人时更孤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只有他接受不了,我也不想逆来顺受。但,是我担起责任娶你,不是我哥。不管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时有多违心,有多怨。至少,他没有让她难堪,没有把她推到风口làng尖供人嘲笑。

    她的心蓦然抽痛。

    我娘和你娘之所以那么开心,是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不是我哥。

    头也开始跟着痛。

    你那么孝顺,应该不舍得让她们为难吧。

    完了,全身都痛了。她就是不舍得,没法不去顾念那两位老人家,没法视而不见她们眼中闪烁着的希冀,做不到喜欢就抢不喜欢就甩的任xing。娘说,想让她快乐,她又何尝不想让娘更快乐,哪怕是掩埋掉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