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有的罪名,邢欢背不起,刚想开口反驳,就见邢夫人抬了抬眉梢示意她噤声。
慢条斯理地将手中茶盏搁到了一旁后,她抬眸启唇,大人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试问大人哪条律法规定没有婚约就不准成亲?又有哪条律法严明门不当户不对就是骗婚?
这不是需要律法
虽然我们邢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懂得有恩报恩,总好过有些人一朝得志就忘恩负义。
你管大人显然没料到方才还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邢夫人,摇身一变,会这般言辞犀利,字字句句戳到了他不想提及的旧事。
据我所知,当日老夫人曾带着丰厚聘礼亲自登门造访,是大人您将她拒之门外,不愿承认这桩婚事。既然如此,那老夫人挑选了怎样的媳妇取而代之,与您有关?邢夫人大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架势,言之凿凿,全然不给对方说话的余地,护犊之心显而易见。
不管如何,我们管家有婚约在先,晓闲为了赵永安连命都不要也是事实,他若还是个男人,就该负责!很快,管大人就发现讲理是没用的,这种时候,就该省略掉一切废话,蛮横地直捣核心,邢姑娘,你觉得呢?
嗖的一声,箭又一次she向邢欢。她意识到,若是不表态,这老东西绝不会善罢甘休了。
您老说了那么多话累吗?先喝口茶吧。难不成您女儿嫁不出,非要急于一时bī我们给您个准信?从这意料之外的消息里缓过神后,静安未曾多想,几乎是下意识地走上前,用一贯的嬉笑怒骂之态替邢欢解围。
闻言,管大人气红了脸,怒瞪了静安一眼,险些又被模糊了焦点。好在,他总算还是见惯了大场面,心qíng平复得挺快。无视了一个个挺身而出的闲杂人等,他的目标依旧明确,怎么?难不成邢姑娘是哑的?呵,连句话儿都不会说,也配做赵家庄二少奶奶!还是说,你娘那满嘴的胡话,连你都听不下去,心虚了?
大人不必激动,我娘那是体谅您贵人多忘事,所以才多嘴了几句,好让您想起当年的事儿。老夫人和我娘的为人,不容您侮蔑。一切来得突然,邢欢确实慌了神,可是一味保持沉默躲在别人身后,她做不到。说着,她抬起眼眸,沉黑双瞳大喇喇地瞪视着管大人,如果您突然想起当年婚约,坚持要履行,那只要相公点头,邢欢甘愿让贤。
不准让!让他个屁!当我们赵家庄好欺负是不是?你女儿是金子做的啊,不想嫁就翻脸不认人,想嫁了就bī着我儿子休妻。我呸!有种就上奏皇上,把赵家庄给抄了,我还就告诉你了,老娘活了大半辈子,就他娘的没怕过谁!你也别忘了,我们家还有先皇御赐尚方宝剑,你倒是动动看啊
老夫人激动了,眼看着像是恨不得现在就掏出那柄传说中的尚方宝剑,照着管大人的头砍下去,当众展示下赵家庄的剑法。
事态发展趋于严重了,兄弟俩互觑了眼,默契地冲上前合理拦下随时会冲动的老夫人。
管大人,您也瞧见了我娘bào走了,站在客观立场劝您一句,还是请回吧。对了,劳烦把令千金一并带走,不然我怕我娘会迁怒于她,嗯,你懂的。安抚住自家娘亲后,静安噙着一丝虚伪至极的假笑,好言规劝道。
送客。话音刚落,赵永安就果断地下了命令,不让这老不死有继续大发厥词的机会。
不必送!管某言尽于此,赵家庄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撂下狠话后,管大人煞有气势地拂袖转身,冲着自家侍卫吼了句:去把小姐找出来,带回去!
一切看似落了幕,可谁也没有就此松了口气。
至于对于赵永安而言,猛然察觉两年前自己被狠狠摆了一道,很难平心静气不相问,是不是应该有人解释一下传说中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释什么?惹出这种祸你还有理了?警告过你多少次,那种官家小姐碰不得!解释?开玩笑,现在这种场面谁还有空给他解释。老夫人愤然起身,斥责了几句后,又意识到说什么都已经多余了,跟我进房!
那头,老夫人怒气冲冲地领着赵永安消失在了厅堂。
这头,邢夫人像是一觉刚睡醒般,倏地站起身,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娘,你要去哪?邢欢颇为担忧地追问。
有事。
可是别人或许不了解,邢欢又怎么会不懂自己娘呢。她是最听不得刺耳话的,偏偏方才那老不死触到了娘的底线。
她愈发觉得自己没用了,别人到了这年岁,说不准都能保护家人了。可她呢?非但保护不了,还永远没法子让娘省心颐养天年。
回房去,别乱跑。在她冲动想要追出去前,静安抢先拦住了她。对于那位管大人,他不够了解,同样也不敢保证对方会做出什么。保险起见,最好是哪都别让她去。捕捉到她眉宇间遮掩不住的担心后,他自告奋勇地安抚道:听话。邢夫人那边,有我在。
谢谢。这种时候除了道谢,邢欢着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攀高枝、骗婚,这些指责在让她难堪的同时,也让她害怕,怕静安也会这般看她。可他的反应,无疑是给她一颗定心丸。
不客气,反正早晚也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