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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程冬此刻伸手去翻书,并不是突然想用功了。

    他只是想找他唯一的隐私自留地。

    程伯母用厚厚的挂历纸,给程冬的每一本教科书都包上了书皮。这也是他唯一能好生生地放在屋里,而不被父母翻动检阅的东西。

    如果伸手去摸,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每本书的封皮,都比厚厚的挂历纸,其实还要再厚一点。

    拆开来的话,每本书的前后封皮里,都平整地夹了三五张纸。页页都是林夏遥的速写。

    刚开始还有些生疏,用的是铅笔,画画擦擦,擦擦画画,但程冬跟着程爷爷练过一阵子毛笔书法和山水画,其实还是有些功底的。

    至少旁的人一看,肯定会知道这画的是林夏遥。神态和眼神,抓得很准确。

    可程冬自己总是不满意,觉得根本画不出心中形象的十之一二,更比不上真人在侧了。

    但这是程冬枯燥的学习生涯里,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时,唯一的慰藉与欢乐。

    画画时就像放空大脑在休息一样。不用怎么思考,也不用想如何构图,笔尖就随着心意在白纸上游走了。

    画完一张,就往书的封皮后面塞一张。

    这是程冬的高中生涯里,独自收藏的小秘密。

    他的书包里,还放了一小瓶定画液。因为程冬画得太多了,又无法拥有专门保存的自留地,只能好几张一起小心翼翼地夹在书皮后面。可过段时间再拿出来,往往就有些模糊了,也不能用手摸,他后来便干脆买了瓶定画液随身带着。

    如今程冬落笔,已经娴熟许多了。尽管他也喝了大半杯葡萄酒,然而此刻并没有催生什么困意或酒意,却仿佛像是一杯酒精直接泼在了从未熄灭过的火种上,熊熊点燃了他的灵感一般。

    利落地抽出一支铅笔来,笔尖摩擦在白纸上,窣窣声不断,几乎落笔不修。

    程冬头也不抬,好像那些画面就和刻在了心头一样,此时只是通过纸笔转化了出来。

    刚刚林夏遥怕冷,还围着手织的白色大围巾,白皙细嫩的双手,捧着酒红色的玻璃杯,仰起小脑袋一饮而尽的样子。

    后来喝了酒太热,拆下了围巾,抱着大书包拿生日礼物,歪着头看着他,满眼闪烁的都是明亮的笑意,一脸求表扬小得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