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进来的左手更含蓄, 稳稳地停在了林夏遥面前的半空中,手背朝上, 手心朝下,骨节分明,修长又有力,用身体语言昭示着赶紧围好围巾戴好手套牵上来的意思。
大约脑袋最含蓄,没有探进来看着副驾驶的林夏遥, 而是站在门口一边挡风, 一边沉迷地扭头观察冬日的夜色。
林夏遥扭头看了看原逍单薄的衣服, 想想自己穿戴那磨蹭劲儿, 算了,反正也不远,原逍肯定比她冷,还不如抓紧时间。
林夏遥把围巾和手套团起来抱在左手里,再拿手指勾住背包的带子, 空出自己的右手来,拉住了原逍抬在半空中等待许久的左手,跳下了车。
原逍一愣。
本以为自己会抓到满手的毛绒绒手套,甚至有可能林夏遥会避开他的手自己下车,却没想到握到了满手的软香温玉,柔弱无骨。
原逍不是没碰到过林夏遥的手,但从来没这么正正经经地拉住过。少女细腻白嫩的柔荑,被一路的热风烘得暖暖的,扣在他手心里,轻易就能整个包住,由内而外地在散发热量,像是抓住了一把小太阳,比羽绒服更御寒。
看到原逍有点惊诧的回头,林夏遥把自己原本有些弯弯的嘴角抿住,什么嘛,是他从一见面就黏人的要命,要抱要牵片刻都不松手,现在回头惊讶什么?哼。
看什么看?林夏遥把原逍常用的话还给了他,去哪儿?跑快点,冷死啦!
一路都不高兴的原逍,终于有了点活气,一丝生意盎然的绿芽,沿着手掌,一路逆流而上,穿透了他心里冰天雪地的冻土,顽强地冒了出来,在动摇他面对生老病死时无能为力的脆弱。
今天是原奶奶从三甲医院放弃治疗,转入临终关怀医院的第一天。原逍亲自开着车把她送过来,办理了入院手续。在他跑出来之前,是负责患者家属心理抚慰的护理人员在给他讲大道理。说有生就有死,死亡是每个人终将面临的不变结局,但是至少活着的每一天,应该快乐不留遗憾。
大道理谁不懂。大道理谁不会说。
原逍接受不了放弃治疗的现实,一时情绪激动,连外套都没拿,临时从这里跑了出去。
开着车,以为自己是想出去胡乱兜风散心,结果方向盘好像是有自己的主意,一路把他带去了林夏遥的学校里。
可去都去了,他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去打林夏遥的电话。觉得主动示弱求安慰求抱抱,是令人无法启齿的行为。
正好原奶奶打电话找了任海珣,让任海珣劝劝原逍,任海珣一通越洋电话过来,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原逍也不啃声。最后任海珣问原逍现在在哪儿,换来了原逍一句话。
帮我问问林夏遥在哪儿。
无法启齿,那就不启齿。见面直接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