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和他最依赖的人之间,却隔着道冰冷的墙壁,生与死间浇筑一道无人能跨的铁门,他们只能靠冰冷的电流交换彼此的声音。
与母亲的通话结束以后,王致一顺着墙根瘫坐在冰凉的医院地板上,泪,似乎已经流干了。
致一,你起来,地上凉。杜耘静挺着高高隆起的孕肚,艰难地弯下腰试图将王致一拉起来。
王致一又面无表情地自己站起身,慢慢拉住杜耘静的衣袖:嫂子谢谢你,我送你回去吧。
把杜耘静送进产妇病房躺下后,他走出去关好门,一个人站在凌晨空荡荡的医院大楼里,仿佛一只孤魂野鬼,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医院的楼梯上。
走到某一层时,他猛然顿住。
脚下的楼梯拐角处,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王铭一的。
李总您别这样,我知道我家欠您钱,但我现在真的还不了,我求求您再多我点时间行吗?我爸的骨灰盒还在家里,都还没下葬呢,我得留着钱先买墓啊,死者为大,而且我老婆还怀着孕,我真的求您了王铭一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甚至变成哽咽。
王致一在医院的楼道里坐了一夜,第二天才被王铭一发现,强行把他送回了公寓。
哥,我这房子什么时候可以卖掉?王致一像个木头人一般定定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问王铭一。
你先在这待着,其他事我处理。王铭一揉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匆匆离开了王致一的公寓。
王致一在公寓里整整把自己关了五天。
二哥,你别这样二哥,你起来秦嘉洛也是才听自己父亲说起王致一家的事,又受了王铭一嘱托,走进他家里时,他见他想把干柴一样躺在地上,抱着一把吉他,身边尽是啤酒罐子。
他连忙过去,想把他拉起来,伸手过去刚抓住他怀中的吉他准备拿过来,却见王致一拼命用力保护着它,不让那把吉他从他怀中脱开半分。
秦嘉洛这才发现,他紧紧护着的那把吉他,是雷音绝火的联名款。
二哥,先把这东西放下行吗?他小声地劝着王致一。
王致一还是不松手,吉他拿不过来,秦嘉洛就开始直接拖拽他的人,但费劲地拖了他一次、两次,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拽起来,刚让他坐在沙发上,他就又往地上瘫坐下去。
二哥!秦嘉洛大叫一声,求你别这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转身过去,从柜子里拣出几包泡面,下进锅里煮出来,端在他面前。
吃吧,二哥,求你了。秦嘉洛用筷子夹着面,试图喂进他嘴里。
嘉洛。王致一并不张嘴,眼中失去光泽,呆呆注视着自己公寓里的木地板,谢谢你,你走吧
二哥!秦嘉洛抬高嗓门,冲他吼道:你不吃饭你妈怎么办?她醒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她不心疼吗!